>>> 2008年第9期
早期道教
作者：张维佳
关键词：天师道；老子想尔注；大道家戒令；三天内解经
天师道也被称为正一道或者常被称为略带贬义意味的“五斗米道”，有文献记载的第一个道教组织。天师道正式成立于公元142年，这一年，在今四川省的一座山顶上，老子化身为神出现在第一代天师张道陵面前。公元2世纪末，张道陵之孙张鲁已经承袭了天师的称号。由于汉王朝崩溃以及社会动荡，天师道选择了四川盆地北部，距汉朝国都长安西南200公里以外的汉中地区作为避难所。公元215年，张鲁归顺了魏国的将军曹操，而曹操的儿子随后建立了三国时期的魏国。出于对魏国的效忠，大批的天师道教众，约占汉中地区四十万教众中的四分之一，从汉中迁移并散布在魏国领域各处。同时许多天师道教团的领导人也被朝廷授予土地，或者封为贵族。尽管刚开始的时候信徒绝大多数分布在四川，但是从整体上来说道教在中国的传播，便是始于这一次最早的天师道信徒向外大迁移。
天师道最吸引当代历史学家注意的方面是它的组织结构、慈善道德规范、祈祷和忏悔仪式，这些仪式后来演变成为一种祈求神力治愈疾病的手段。天师道通过诵读《老子》的方式来使信徒皈依自己的信仰，而《老子》被一种新的令人吃惊的方法重新解读来支持天师道信仰的主要宗旨。通过这些行为，据说天师道赢得了汉人和蛮夷的信奉(这里是指将四川不同的少数民族汉化)。目前仍然存在很大争议的是，现存的天师道经书中哪一部是早期天师道的作品。这里选取的四部经书中，三部可以确定其年代，而第四部就像最开始展现的一样只代表了天师道我们所知道的一个方面。
一、《老子想尔注》
天师道创教之初《老子》(也就是《道德经》)就是非常重要的一部道经，而《老子想尔注》成书的年代可以从天师道盛行予汉中地区来推断，大约在公元190-250年。根据早期的文献资料，人们认为《老子想尔注》是张道陵之孙，第三代天师——张鲁所作。《老子想尔注》为研究天师道的信仰和修行提供了独一无二的视角，它也证明了早期天师道一直信奉《道德经》，然而《老子想尔注》却重新以一种方式进行解读，这一切影响着随后道教的发展。《老子想尔注》在对《老子》的重新诠释的基础上，将预先设定的读者由潜在的圣贤或明君进而扩展到全人类。道德规范在《老子》中被嘲笑为人类虚伪、适得其反的表现，在这里却被重新认可了。事实上，道德规范正是《老子想尔注》所主张的。普通人不再认为应该保持一种自然无知的状态，取而代之的是，在由“道”而生的神仙等级世界的注视下，他们被敦促应该通过道德行为上的修养成为神圣仙界中的一员。此外，正如我试图在引言中所谈及的，《老子想尔注》提供一些关于早期天师道的生理学的信仰、冥思方式以及宗教仪式方面真实的线索。
二、《大道家戒令》
这是在早期天师道的文献中所发现的专题论述，是为了汉中地区大迁移后约束分散在各地天师道的广大教众的行为而作。创作时间可以准确到公元255年2月1日，《大道家戒令》似乎是出自于张鲁之口，但是也很有可能是其他人所作，或许是他儿子当中的一个，将此戒令看作是为神仙通所授。
在这部作品中，我们第一次看到了天师道的宇宙观以及他们具体地描述“道”是如何在历史上通过显现自身来帮助遭受不幸的人们。我们也了解到“种民”的概念，这些被选中的幸运凡人，将会在世界末日所带来的大灾难中幸存下来从而生活在太平之世。虽然道德境界层次正如《老子想尔注》所展现的那样，《大道家戒令》却进一步适应了儒家的伦理道德，特别是建立在家族上的等级制度。
《大道家戒令》创作于为魏王朝即将灭亡之际，进一步见证了这件事情所导致的天师道混乱，以及因官方招安所引发的领导者之间内部斗争。虽然《大道家戒令》公开宣称天师道依然是一个整体，但是事实上我们并不清楚天师道的所谓“保留信徒”的真实人数。始于汉中教派的被迫大迁移，《大道家戒令》中可以明显地看出天师道教派的分裂，同时庇护者魏王朝的崩溃以及皇家斗争所引起的内部分歧加剧了这种分裂。
三、《三天内解经》
公元266年魏王朝灭亡后，关于天师道的历史文献在150年内就只有零散的记载。随后刘裕将军逐渐崭露头角，他是力图夺回317年被匈奴人占领的北方最成功的南方将军，在他执政的期间，我们无意间发现一些为了论证他统治合乎天意的道教经书。这些道教经书范围可以从鬼神方面到更为严肃地劝导人民回到理想的大统一时代的论述，从而为重新统一中国创造先决条件。417年所作的《三天内解经》属于上文所提到的后面一种类型，当时正处于刘裕重新夺回前朝的国都长安而闻名于世，420年刘裕称帝，国号为“宋”，史称“刘宋”。
天师道的论述宣称《三天内解经》应被视为道教经书，此经详细的描述了“道”对汉朝家族统治的关注，现在应该继续复兴其汉朝家族后代——刘裕的统治。在那样一个我们几乎没有其他的文献资料时代，虽然此经在某种程度上通过重写天师道的历史来证明刘裕政权的顺乎天意，《三天内解经》仍然给我们提供了唯一的天师道信仰和仪式存在的证明。正如《三天内解经》的题目所表明的那样，此经给我们详细地描述了“三天”由三种气所构成，而这一切均始于道的创造。因此，它呈现了迄今为止关于天师道宇宙观作为详细的记载之一，虽然也有人认为它是为了应付很有影响的两大道教宗派——当时刚刚形成于中国南方的灵宝和上清派所带来经书方面的挑战。
《三天内解经》重述了老子屡次化身以拯救遭受苦难与不幸的人类，以及提供了详细的知识来认知道教和佛教的区别。并再次论述佛教仅适合于蛮族信仰而并不适合中国。尽管与以前相比，新道教教派包括更为广泛的道教著作和修行方式，《老子想尔注》已经给予明显重视的传统天师道主张即认为离经叛道的著作和修行方式应该被禁止，这在《三天内解经》中予以了进一步的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