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0期
关于《大公报》上天津底层市民赌博的论述
作者:孙巧云
关键词:《大公报》;天津底层市民;赌博
赌博在中国历史悠久,早在商代上流社会就存在着博戏,春秋战国时期赌博已经在社会的各个层面和各个领域流行开来。经过魏晋的繁荣,唐宋元明的发展,到了清代统治者吸取教训严厉禁赌,在康、雍时期赌博之风有所收敛。但到了乾隆后期“风俗日趋日下”赌博活动猖獗,到了晚清赌博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天津作为一个港口城市,五方杂处,鱼龙混杂。清末民初天津城市经济的畸形发展,城市近代化的迅速推进,使赌博业也畸形的迅速发展起来。在整个社会风气的影响之下,天津底层的赌博也达到了猖狂的地步,小赌场、小赌摊遍地,从学堂的孩童到白发老人,从店铺的铺掌到家庭主妇,从妓女到无业游民都参与到赌博之中。但是这些暗中的赌博是政府所严厉禁止的,这些赌博与公开的赌场不同,这些设赌和参赌都成为了违法行为,受到了政府的管制和惩罚。
一、 设赌
袁世凯接管天津之后严禁赌博,当上大总统后又于1913年10月8日通令禁赌,虽然屡禁不止,但是相对于各国租界赌禁还是相当严格的,所以赌摊最多的租界内,其中又以俄租界和意租界最为严重,其次就是西门外、侯家后和“三不管”地带。俄租界内有火车站和最长的河岸线,是货物运输的集散地,有许多的货栈和工厂。意租界紧邻车站也有很多的货栈。因而俄、意租界内也就聚集了大量的脚行、装卸运输工人等。对生活的失望、劳累使他们既怀着侥幸心理又把赌博当成一种消遣,这就使得这两个租界内的设赌较其他租界更为严重。西门外是此时天津城区最不发达的地区,这里居住的多是贫苦人家;侯家后是此时娼寮的聚集地,人员混杂,这两个地区就成为租界之外赌博最严重的地区。“三不管”是开辟外国租界形成的一块边缘区,因毗邻的中国城区、日租界、法租界谁也管不着而得名。由于“三不管”地区缺乏管理,也就成了赌场的聚集地。除此之外,北门外、河北大街、鼓楼大街等店铺聚集、商业繁荣的地区赌博现象也很严重。其实这一时期赌博遍及天津城的各个角落,只是上述几个地区相对比较严重而已。
赌摊、赌局虽然规模小,但和大赌场、赌馆一样,设赌者需要有一定的背景和靠山。从《大公报》的报道来看,设赌者一般都是土棍、混混,客栈、戏园、烟馆、娼寮、店铺老板,洋车厂、柴厂等的工人,下层官吏等等。如1902年《大公报》上报道的17条抓赌的新闻中,有12条中的赌摊或赌局是由土棍和混混所设立的,其余的是在药局、茶馆和小店中开设的。土棍、混混有其所在的帮派为靠山,店铺老板有一定的资本,在小范围内有一定的影响力,工人人数较多,相对集中,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设赌者还与执法者相互勾结,使赌博更加严重,1905年3月4日:“庇赌破案”:河东俄租界内,私立赌局者贿通五号巡捕陈善,出洋三十元。1907年10月3日:“宝局宜禁”,奥租界冯家剃头铺内设赌,但是无人查禁,因“各巡捕皆有花费”。赌博与其他的违法不同,他多会屡次犯案,1905年4月25日:“违谕聚赌”,巡警总局严禁娼寮聚赌,但是不久后“故态复萌”又有很多娼寮开设赌局聚赌。1906年2月8日:“赌摊难除”,北门外马路匪徒摆设赌摊,经巡警驱逐后,并没有罢手,而是迁到了北门东义太昌其他巡警的管辖范围内。
二、参赌
清末民初赌博泛滥,赌博成为下层民众普遍参加的活动。下面这个例子可以看出参赌的普遍性。1905年6月10日:“获赌究办”:土棍开设赌局,“押洋银一元赢则赔五元,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下层民众参赌的主要是土棍、混混,无业游民,体力劳动者,妇女等。时人在分析清代赌风猖獗的原因时,认为有两个方面:一是消遣;二是图利。清末民初的赌博与之前相比“消遣”的因素大大减弱了,“图利”成为赌博明显的目的。土棍、混混、无业者整天无所事事,形成了一批专业的赌博队伍,他们不止开设赌局更是广泛参与,以赌骗人,以赌为业,以赌为生。体力劳动者,既想劳累一天之后得以消遣,又想象着一夜暴富,两种因素在他们身上都有所体现。对于妇女赌博,《沽水旧闻·志花会赌》中这样认为:“赌此者妇女占多数,跑风者日以某太太获几千,某小姐得几万之虚词,挨门鼓吹。爱财为妇女天性,典钗质钏为之,不胜,举债亦为之。”妇女既容易受到鼓惑,又爱财,所以参加花会赌的妇女占多数。另外就是妇女没有自己的工作,她们有大把的时间,所以又把赌博当成了一种消遣。
三、 危害
赌博具有很大的危害性。赌徒沉溺于赌博,输钱之后心浮气躁,在赌场打架斗殴经常发生,甚至出现命案。如1906年1月30日:“因赌行凶”:法界津福泰内,因为赌博赌徒之间发生口角,徐某等将卢某用刀砍伤,到晚上时毙命。有的赌徒欠下大批的赌债,在赌债的逼迫之下轻生。如1906年2月6日:“因赌毙命”:在习艺所工作的王清臣,在西南城隅赌钱,大负,最后连衣服都押在了娼窑内,因而忿不欲生,在赌博的小店内吞服洋烟自杀了。1907年2月24日:“因赌毙命”:侯家后的景某和照壁胡同的尹某都因为赌债逼迫自杀。有的赌徒陷入赌博不能自拔,以致走上偷盗、抢劫的道路。如1907年7月10日:“赌之为害”:邱二在俄租界内以开设洗衣房为生,因为赌博输钱,将顾客送洗的衣服,陆续输光,最后不得不弃店逃跑。妇女因为其所处的社会地位更容易因为赌博而轻生,1910年8月22日:“抱愧轻生”:河北丁某之女嫁与河东水梯子高某为妻,高丁氏因丈夫外出归宁,然后迷上赌博,将所带的衣物首饰全部输与花会赌,丈夫回来后,派人接高丁氏回家,高丁氏因赌输钱非常羞愧,无颜见夫,于是暗服洋火自杀。不过幸运的是家人发现及时,最后灌救成功,高丁氏免于一死。上述例子只是《大公报》报道中的一部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赌博的巨大危害已经呈现在了我们面前。
社会底层的市民由于其卑微的社会地位,贫困的生活,设赌、参赌对他们来说“图利”的功能远远超过了“消遣”的功能。他们抱着侥幸心理,寄希望于一夜暴富,沉溺于赌博不可自拔,最终只能越来越贫困或家破人亡。动荡的政治形势,混乱的社会秩序,社会风气的败坏,成为底层市民越穷越赌,越赌越穷恶性循环的根源。
作者简介:孙巧云(1979- ),女,河北唐山人,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2006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