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冬至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开始下雪了。
一种罕见的寂静
在田野上,枫树林中展开。
这是五月的最后一天,
雨倾泻在古老的灌木上,
从最嫩的草叶流下。
我试图用一种不变的凝视
把握住我生活的全部。
一场春洪漫过
这着古老倾斜的屋顶,
下面倾斜的田野
因冬天最初的雪而变厚。
卡在去年风中的干燥的蓟草
赤裸地站立在绿色中,
愠怒地站在慢慢变白的
田野。

我的头脑炽热
更剧烈,更热切
更静,更厚的
水晶被铺开,
更响亮,更残忍的
洪流冲击
古老的甲板和水边的卵石。
这是五月的最后一天,
开始或者结束,
我们正在靠近夏至
而这里仍有这么多
我不理解的事物。

如果我能意识到我的生活
如何依然与死去的杂草,
蓟草,无数的牛劳纠缠着,
负担慢慢地更换
在这最初的雪下,
被这最初的,折磨人的雨打击
呼唤整个全新的生活强烈地声明自己
或者死去,
如果我能知道
用什么语言来通知灵魂
在这些又低又简单的屋顶下
要求一个空间
那不说话也不移动的房客
仍在沉默的固执中居住
直到我能彻底感到这房中鬼魂出没。

如果历史是一根蛛丝
不停地旋转,尽管能被轻轻拂去
似乎我是黎明或者暮色,
在城市安静的光中
从线脚或门框
辨明它延伸的灰色,
进入空旷的院子
跟随它攀登
通往松林的小径,
在坠落的光中,在慢慢
变得清澈的日子里,
一棵树一棵树地搜寻
它持续的,故意留下的踪迹,
直到我到达任何
填满雪或者地衣的地窖
任何倒塌的简陋小屋
或者彻底想不起来
我要寻找的东西
在那里,在最初和最后的
星星下,相信本能
相信会重新想起
我没说或忘了说的词语
年复一年,从冬到夏
那正确的神秘符号
来摆脱过去
对我余生的纠缠
和我对过去的纠缠。

如果某种分离的仪式
仍未完成
在我和这座房子
久已离去的房客之间,
在我和我的童年,
我孩子的童年之间,
是我忽略了
演示必要的行为,
把水放在角落,把光和桉树
放在镜子前面,
或者仅仅是停下,倾听
我自己脉搏的震颤
轻得像飘落的雪花,
像暴雨一样冷酷,
听清它一直诉说的一切。
似乎我仍在等待它们
做出清晰的要求
声音或者手势,
等待来自任何地方的解脱
除了来自我的内部。

十年,砍着死去的肉体,
烧灼的旧伤疤反复撕裂
可这仍然不够。
十年,表演着
乏味的爱情
照料这所房子
移植紫丁香,
擦窗户,从绽裂的油漆上
擦去木头的烟炱
清扫楼梯,把蜘蛛网
掸到一边,
但仍有这么多没有做完的,
女人的工作,接近冬至,
我的手依然迟疑着
仿佛在一封
我渴望又惧怕合上的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