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与整体

 



田野里穿着红衣的农夫毫不知晓
你正从高高的山顶极目远眺;
丘陵的农场远远传来母牛的声音,
但它并不是为了赢得你的欢心;
教堂的司事在正午敲钟的时辰
不会想到叱咤风云的拿破仑
正驻马道旁,愉悦地侧耳倾听,
当他的队伍席卷阿尔卑斯的峰顶;
你也不知道你每日生活的情状
如何悄悄地改变了邻居的信仰。
每个个体都与别的个体关联,
没有孤立的美,没有孤立的善。
黎明,麻雀在赤杨的枝条上歌唱,
我觉得它的音乐来自天堂;
黄昏,我把麻雀带回它的小窝,
同样的歌却再不能给我快乐,
因为我带不回河流与天空——
眼睛而非耳朵才是它们的听众。
精致的贝壳躺在海滩上;
每一波海浪携着泡沫涌来,
都用珍珠装饰它们的釉彩,
大海汹涌起伏,似乎是想阻拦
它们安全地逃到我身边。
我拭去上面的泡沫和水草,
往家里带回海里诞生的财宝;
而那些相貌平平的贝壳
只能继续在海滩陪伴太阳、
沙砾和喧嚣不息的风浪。
恋人注视着他优雅的新娘,
缓缓行进在送亲的路上,
他不知道她最美丽的衣裙
是雪白的唱诗班的陪衬。
当她终于来到他的房子,
像林间的鸟儿关进了笼子——
梦幻般的魔法顿时消失,
虽温柔体贴,却不再有魅力。
于是我说,“我渴恋真理;
而美,只是青涩童年的玩具;
我把它和儿时的游戏留在一起。”——
我正说着,在我站立之处,
土柏美丽的藤蔓便聚拢,
缠绕在石松的边缘;
我呼吸着紫罗兰的芳香,
周围站着橡树和云杉;
松果和橡子落了一地;
永恒的天空在头顶盘旋,
充满光明和神的意念;
我重新看到,我重新听到
流淌的河水和早晨的小鸟——
美悄悄穿过我的感官,
我在这完美的整体中消散。

1834

(灵石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