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岁月的流逝,
谴责你的审判员愈来愈多;
随着岁月的流逝,同你对话的声音越少,
你以不同的眼光向太阳探索:
你知道那些呆在背后的人在骗你,
肉体的极度兴奋,痛快的跳舞
最后都归于赤裸。
仿佛,夜里走上空荡荡的马路,
你突然看见一只野兽的眼睛在闪烁,
眼睛消失了;于是你试探自己的眼睛:
你注视太阳,你陷入了一片昏黑。
多利安地方那种附着于岩石上的软体动物
一碰到你的手指便如山岳般摇曳,
它在阳光下很象大理石,但头部却埋在黑暗里。
而那些放弃运动场拿起了武器的人
在打击固执的马拉松赛跑者,
他眼见跑道在血泊中飘流,
世界象月亮般杳无人迹,
胜利的花园枯萎了:
你看见它们在太阳中,在太阳背后。
那些从船头斜桅跳进水去的小孩
象些仍在旋转的陀螺
赤条条地潜入漆黑的光中,
嘴里咬着一枚硬币,仍在游泳,
而太阳用金针细缝
船帆和潮湿的木料,海的霞彩;
他们此刻仍在倾斜着下沉,
象些白色的瓶子
坠落于大海地板上的圆石。
光线,可爱的黑黝黝的光线,
海中大道上波涛的笑声,
带泪的笑声,
那老迈的恳求者看见你
当他走过无形的田野——
光线反映在他的血液,
那诞生过厄透克勒斯和波利尼克斯的血液中。
白天,可爱的黑黝黝的白天,
那毒害囚徒的可厌的妇人气味
从波涛中一个带水珠的清凉树枝上发散。
小小的提戈尼唱啊,唱啊……
我不是在向你谈过去的事,我是在谈论爱;
用太阳的荆棘装饰你的头发吧,
黑女孩;
天蝎宫之心已经凝固,
人身上的暴君已经逃遁,
大海所有的女儿,尼尔里德,格拉埃,
忙去迎接那光辉灿烂中升起的女神:
凡是从没恋爱过的人都将恋爱,
在光中;
而你发现你自己
在一幢开着许多窗户的宏大屋子里,
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房间,不知首先从哪里向外窥探,
因为那些松树会消失,那些反映中的山岳和啁啾的小鸟也会消失,
而大海会枯涸,象破碎的玻璃,从北到南,
你的眼睛会丧失白天的阳光——
突然,蝉也一齐停止鸣唱。
译自《画眉鸟号》(1946)
李野光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