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0年第6期

同林鸟

作者:李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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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商品房价格的决定因素,第一是地段,第二还是地段。在市中心拥有一套商品房,第一是身价,第二还是身价。市中心地段被称作一级地段,肇加浜路是南端的一条分界线。在一级地段买一套商品房,50万是起板价,这不是广大工薪阶层所能问津的。
  林丽娜住在徐家汇附近的一幢高层商品楼里,她的三室一厅的公寓房是她丈夫买的,一次性付款,房产商优惠7%。大家都知道林丽娜的房子75万。林丽娜本来是住在老式石库门房子里的,居民们挤在一起,是无隐私可言的。林丽娜的先生买了房子后,林丽娜就热情邀请邻居们到她的新居去玩。差不多一条弄堂的邻居都去玩过了,大家都知道林丽娜好福气,嫁了个好老公,林。丽娜也就扬眉吐气了。
  当初大家可不是这么说的。林丽娜的先生刘利达在一家印刷厂当业务员。这个“当初”是九十年代初,是回扣最热闹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业务员是没有大花头的,买方市场,刘利达的工作就是给别人送回扣。林丽娜在一家工厂里当会计。会计是个好工作。掌握着厂里的经济秘密,厂长都要让她三分。林丽娜又很漂亮,工厂里的未婚男人都把她当作梦中情人。但是大多数的男人是没有追求林丽娜的勇气的,只有年轻的工程师丁平挈勇攀高峰。丁平挈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搞高科技,是这个时代最热门的父亲,丁平挈自己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而且相貌堂堂。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刘利达都不能同丁平挈同日而语。刘利达身高169公分,比丁平挈整整矮了十公分。刘利达皮肤漆黑,不像丁平挈白里透红。刘利达小眼睛厚嘴唇,丁平挈浓眉大眼。刘利这是凭着那辆“老坦克”战胜丁平挈的。林丽娜的父亲早逝,林丽娜和母亲相依为命。母女住在一个小亭子间里。母亲有哮喘,不能吃力,家里的事情都是林丽娜操劳的。母亲看见女儿辛苦心里难受,一心想找一个能不让女儿吃苦的女婿。这时有人介绍了刘利达。林丽娜都不肯去见个面。刘利达天天骑着“老坦克”跑来帮林丽娜当苦力,而且很有耐心。一开始只有林丽娜的母亲和他说话,林丽娜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刘利达天天干得满头大汗,林丽娜不好意思了,就草草地给他一个可有可无的笑。那个时候林丽娜已经和丁平挈好上了,常常是刘利达在林家埋头苦干,林丽娜却在花前月下跟丁平挈卿卿我我。林丽娜的邻居看不下去了,劝刘利达说:“小伙子,不要这么自讨苦吃,为啥偏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刘利达只是笑笑,说:“我譬如学雷锋的。”他照样天天风雨无阻地为哮喘的老女人累死累活。林丽娜的母亲先动了心,就逼着林丽娜和刘利达要好。母亲为此上了吊,还是刘利达发现了送到医院抢救过来的。林丽娜一咬牙就和丁平挈斩断情丝。丁平挈痛不欲生,立即辞了职,他实在不能再看见林丽娜了。林丽娜也从来不去问他的去处,两人从此天涯陌路。刘利达感动得在林丽娜的面前掉下了苍凉的眼泪。刘利达很响亮地说:“我以后一定要发财!我发了财,一定要把你养起来!”为此,林丽娜第一次吻了他。
  老弄堂里的舆论是随风倒的。就跟当初大家同情刘利达一样,在他们结婚后,大家又开始同情丁平挈了。大家都说起了鲜花和牛粪的理论。林丽挪是属于那种死心塌地的女人,和丁平挈分手时百念皆灰,和刘利达结婚后也就认命了,所以一听鲜花和牛粪就生气。
  刘利达在做业务员的时候,结交了不少客户,形成了自己的生意网络。他不再甘心做业务员了。他跳糟了,不,是自立门户,自己开公司,做老板。开始时只有几千块人民币。刘利达有两个优点,一是不怕吃苦,二是会算小账,所以很快就发了财。刘利达买这套商品房,也是冲着老弄堂里鲜花和牛粪的理论来的。他在心里憋了几年的窝囊气,终于喷吐而出。买了商品房以后,刘利达喜欢西装笔挺地到老弄堂来转一圈,用不屑一顾的口气说人民币,把这些人都说得眼睛发红。但是大家还是说他是上海好男人。
  现在刘利达买了75万的商品房,当然他就不是牛粪了,她却还是鲜花,因为鲜花总能得到温室的呵护。所以弄堂里的居民们有时开玩笑要评上海好男人,都一致把这顶桂冠赠与刘利达。赚得到钞票是上海好男人的最重要的条件。
  林丽娜的母亲没有福气,新房子才装修好就一命归西。林丽娜对母亲的去世并没有伤心欲绝,因为母亲曾经让她心碎。刘利达是很疼爱妻子的。刘利达讲了许多日本家庭的故事,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男主外,女主内,就是叫林丽娜辞职在家当太大。林丽娜当时是有顾虑的:刘利达没有正式工作,就是没有劳保,假如她再失去国有企业的福利,那整个家庭抗风险能力就太差了。当然她还有两个小心眼:一是有了孩子,孩子的医疗费可以在单位报销一半;二是她有一份工作,会有独立性,说起来也不是吃老公的饭,理直气壮。刘利达是很会算账的。刘利达的账目是:林丽娜做到50岁退休,还有22年,每年算是6千元,那总数就是13万2千元,再加上退休金医疗费等等算10万元,总计23万2干元。他立即在银行里给林丽娜开个户头,存入30万。看在这30万的面子上,林丽娜一狠心就辞职了。
  人的天性是趋于懒散的,林丽娜开始时天天在新房子里磕睡绵绵,幸福极了。天天上班,要挤三部公共汽车,累死她了,总算能不受上班之苦了。后来就无聊极了,也难受。这时就有人来约她打麻将。有了这个嗜好,林丽娜的生活充实了许多。麻将越打越大,这使林丽娜的消费观念也发生了变化。林丽娜原本也是一分两分算着用的,这时出手就阔绰了许多。随之而来的是逛商场,购物也成了她的爱好。她在生活的实践中总结出一条经验:用老公的钱是女人的天经地义,是女人的光荣。而且她有恃无恐。那时银行的利息是10%左右,30万的利息有3万,她一个人吃吃用用足够了。老公又在源源不断地创造财富,她这一辈子该是无忧无虑了。于是林丽娜认同了社会上最普遍的真理:女人最重要的是嫁个好老公。林丽娜发福了,腰围粗了许多。脸还是很漂亮的,这就使她有些滑稽:坐着时很美,因为别人这时更多地看她的脸;站起来就不美了,上下一样粗的身体掩盖了美丽的面庞。
  刘利达起先是很有自豪感的。他把好不容易追求到的美丽的女人养起来,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但是他很快就不平衡了。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每一分钱都有他的血汗,现在有个女人在随意挥霍他的血汗。上海人把勤俭节约说成“做人家”,很形象的说法。刘利达和所有的生意人一样,都是白手起家的。这些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做人家”。刘利达的门槛精极了,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能从他身上白拣到一分钱的便宜。他有男人的自豪时,是一点也感觉不到林丽娜在占他的便宜,而一旦他用商业的眼光来看妻子时,心里就隐隐地作痛。妻子应该和他一起去做事,不应该不劳而获。而且他能够买75万的房子后,有许多漂亮的女人用甜软的声音和他说话。漂亮的女人越来越多了,妻子就显得不很漂亮了。所以这个时候妻子仍旧用以前的居高临下的口气和他说话,这使他简直要气愤了。
  刘利达希望妻子和他一起创业。刘利达和他公司里的会计弄翻了。刘利达手下的职工,工资最高的是每月600元,而且是赤膊工资,逢年过节也没有什么奖金。刘利达越赚越多,职工却因物价的上扬而收入减少。会计带了个头,要求刘利达加薪。这些职工们和刘利达都是老关系了,当初刘利达起家时,他们从各自的单位跟他出来。大家想刘利达会念旧情的,但刘利达不会依照他们的思想轨道来想问题的。刘利达想自己是老板,是我给你们一碗饭吃的,你们竟敢忘恩负义。刘利达一枪打下了会计这个出头鸟,把会计开了。刘利达这时想到了妻子。刘利达是从商业的角度来看待这事的。会计一定要贴心,要诚实,妻子做得到;职工的薪水越低越好,那么他的利润就高,妻子完全应该不拿薪水。刘利达很高兴地向林丽娜宣布了他的这个任命。这时夫妻俩正在床上,是实行了人道主义以后,气氛应该说是很好的,两人都还有些缱绻。刘利达一说上班的事情,林丽娜立即说她累了,眼睛软绵绵地阖上了。刘利达不理解,做这种事情,受累的是男人呀!刘利达把这项人事安排再说了一遍。林丽娜让眼睛睁开细细的一条缝,说:“你当初自己答应我的,以后发了财,就把我养起来。我再也不想上班了。”刘利达仔细一想,他在很久很久以前是说过这话。那时要是不说这话,林丽娜就不会成为刘利达的妻子。刘利达觉得自己当初说了傻话,现在只能再做一次傻子。
  刘利达有了做傻子的感觉,看见林丽娜就觉得不顺眼了。可是林丽娜还浑然不觉。林丽娜已经躺在刘利达的身上习惯了。
  他们顺理成章地有了一个儿子。林丽娜翘尾巴了,吵着要到刘利达的公司里去做会计。林丽娜说:“我帮你儿子也养出来了,你应该带儿子了。我是劳碌命,去做事情吧!”林丽娜的意思是说,她养儿子和刘利达开公司一样辛苦。刘利达让她撤了一回娇,因为他实在喜欢儿子。有了儿子,他喜欢林丽娜就是爱屋及乌了。他苦苦哀求林丽娜在家里带好儿子,为此,他给林丽娜买了一只1克拉的钻戒。林丽娜得到了十分的满足,她的自我感觉越来越好了,还真以为她是刘利达的天,刘利达就是离不开她这片天。
  有了儿子,刘利达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心思做生意,他只要一有机会,就回家看儿子。看儿子就要看妻子。林丽娜被刘利达看多了,心里就木木的,不知道天玄地黄了。
  刘利达看儿子看掉许多的生意。刘利达的业务一大半在外地,为了看儿子,他就不愿去外地做生意,派手下人去。拿一分钱出一分力,手下人到外地去淘浆糊,办不成事,坏了他许多单子,有时还要捞油水。刘利达常常骂他的员工:“你们捞国家的油水去,这是本事,别跟我玩花样。我什么油水没捞过?你们捞什么油水我不知道?”刘利达回到家里就龇牙咧嘴地骂儿子:“你这臭小子,要害死你老爸啊?为了你,老爸只能眼睁睁地看别人坏我的钱。”儿子就把下嘴一努,流一条长长的口水。刘利达挣不到钱晚上就睡不着觉,白天是一付大熊猫的样子,眼圈黑黑的。为了儿子,刘利达痛下决心,重返商场。刘利达很快就为儿子攒了不少钱,可是看儿子的那份热情却没有了。
  儿子很快就长到5岁。这期间林丽娜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经济规律。银行的利息只有2.25%了,30万的年息是7500元,每月就只有625元了,而且除去20%的利息税,一个月500元。还有,林丽娜要伴儿子,麻将是没有时间经常打了,逛商场的机会也少了许多。林丽娜由一个吃吃白相相的少奶奶,变成教子有方的太太。林丽娜花了将近1万元钱,给儿子买了一架钢琴。林丽娜又想,即使儿子钢琴弹得像CD片里放的一样,儿子也会长成男人。男人得有身体做本钱。林丽娜就把儿子送到少体校去学游泳。弹钢琴是一星期两次。钢琴老师的家住在南京路。辅导费是一次一小时付100元,来回的出租汽车的费用是100元。光这两项,每月开销1200元。游泳每月开销是300元。儿子从生出来的时候就吃一种叫“爱滋美”的进口奶粉,80多元一听,每月要吃4听。儿子从来不吃牛奶。上述是儿子提高性的生活开支,还有基础性的,比如衣食。林丽娜凭着会计的天分作过精确的算计,儿子每月得花3000元。至于以后读书的费用,就难预料了。
  儿子销费加上林丽娜自己的花费,一月要4000元。这钱当然从刘利达那儿出。刘利达随便怎样也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如此花钱的儿子和他妈妈。这么恶毒地使用他的人民币,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刘利达常常教育他的员工:“钱是从哪里来的?是省出来的。”刘利达不抽烟,不喝酒,不喝茶。刘利达为了嫌更多的钱,陪客户什么钱都能用,但是他对自己抠门极了。刘利达天天吃盒饭,每个盒饭绝不超过5元。刘利达为了控制林丽娜恶狠狠地使用他的人民币,就一个月分几次给,每次给1000元。夫妻俩生活的主要内容变成林丽娜向刘利达讨钱。这样时间长了,刘利达就讨厌看见林丽娜,林丽娜却盼望着看见刘利达。刘利达每次给林丽娜1000元,心里就有一道血痕;林丽娜每拿到1000元,就会松出一口气来。这时候,林丽娜看见刘利达简直是仰之弥高了。刘利达说给林丽娜听的口头禅是:“你怎么这么会花钱?”“你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真是没用啊!”“你用我的钱就好像用冤大头的钱。”林丽娜怕他不给钱,就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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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利达做的是小生意,但是积少成多,长时间做下来也是很可观的。刘利达什么生意都做,是不怕麻烦的,当了老板还常常亲自踩黄鱼车去送货。
  工厂大都不景气,生意不好做,全凭刘利达去兜揽。刘利达通常是到国有企业去拿定货单,单子做下来,再和给他单子的人对开,有时是四六开,刘利达六。国营厂的业务员给工厂做自己最多拿一点奖金,给刘利达他们私人老板做,很得利的。也有这样的情况:工厂大了,就不在乎小生意,让业务员有机可趁。刘利达做生意全靠这些业务员,当然,这些业务员也得亏刘利达让他们赚些外快。工厂越是不景气,业务员的收入越低,这样的交易就越是频繁。刘利达有许多这样的业务员朋友。刘利达和他们交往有一个变化过程。开始的时候,刘利达把他们当祖宗一样捧着,请吃送礼,逢年过节到他们家里去用热面孔去贴冷屁股。现在倒过来了,他们主动找上门来,要和他合作。刘利达和他们亲热得就跟亲兄弟一样,大家心里却都有鬼胎。刘利达分给他们巨大的红利的时候心理不平衡;他们只是拿一张单子来,刘利达要跑断腿。他们心里也不痛快,凭什么做老板就发大财?但大家又心存顾忌:刘利达怕们们去找新户头,他们怕刘利达让工厂知道这些事情,不仅断了他们的财路,而且要送他们上法庭。刘利达总结出一条经验:工厂越是亏损,他们的生意就越好。这是共识,是合作的基础。
  当然大家都希望能制造一些特殊的关系,可以相互信赖。比如合伙做生意,还有其它,只要能利用的,就一定要把它发挥到极致。
  刘利达和朱小梅是老关系了。朱小梅是个小巧玲珑的女人,一看就知她精明强干。朱小梅是服装公司的业务员,常常把一些加工单子交给刘利达去做,大都是印染的生活。做这样的单子是是很苦的,朱小梅把单子交给刘利达就万事大吉,刘利达要出去跑。浙江的乡镇企业设备好,加工费用也要比上海的工厂便宜许多。刘利达把布料送到乡下去,然后亲自监工,一直到生活全部做好。一张单子几万元,要分给朱小梅50%。朱小梅只能赚刘利达一个人的50%,刘利达有许多朱小梅这样的业务员,能赚许多人的50%,所以刘利达要比朱小梅发财。当然发财和辛苦是成正比的。
  朱小梅有一次拿来一张大单子,每月2万米迷彩布,一共24万米,做一年。客户要求很高,所以合同写得很细,赔偿的条款特别多。朱小梅不放心,要求和刘利达一起到乡镇企业去看设备。刘利达和朱小梅一到乡镇就是大客户了,乡镇的领导亲自出面接待。山珍海味吃过以后,乡镇领导说:“在我们的地盘上,随便做什么都不要紧。”这是“叫小姐”的一种暗示。刘利达是个持身严谨的男人,他不愿无谓地消耗体力,他更害伯染上性病。他住在乡镇宾馆里,洗澡都是淋浴,方便时,把他从上海带去的草纸在抽水马桶的边上垫一圈。所以刘利达对暗示是没有反应的。
  刘利达和朱小梅住进同一个宾馆,贴隔壁。朱小梅对乡镇的社会治安不放心,晚上睡不着,就来敲刘利达的门。刘利达起先也并未动心,两人坐在一起说话,都是生意经。生意经和钱有关。一说到钱,刘利达就生气了,当然是生林丽娜的气。这么就揭开了他们的有关家庭问题的对话。他们都有着令人遗憾的家庭,刘利达遗憾的是妻子不心疼他的人民币,朱小梅遗憾的是丈夫挣不到她所需要的人民币。他们是殊途同归了。刘利达说:“乱花钱的老婆决不是好老婆。”朱小梅立即说:“挣不到钱的老公决不是好老公。”他们都是痛苦的丈夫和妻子。他们满脸的悲切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精明的男人不会喜欢精明的女人,但是刘利达喜欢上朱小梅了。刘利达想,假如朱小梅能源源不断地给他单子,特别是大单子,那他的财富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膨胀。朱小梅对刘利达也有很多的防备。但是她想,假如能十分保险地从刘利达那儿不断地拿到50%,那她就能买楼,就能买车,就能旅游。两人都觉得对方非常可爱了。
  原本他们的性生活都不和谐。刘利达和妻子抱在一起的时候,害怕占了妻子的便宜,妻子会开口要钱,所以做事情总是浮皮潦草。朱小梅一看到丈夫就来气,丈夫一见她的脸色就胆战心惊,所以她总是得不到畅快。两人在远离家庭的寂寥的乡下,就变成了干柴烈火。两人如胶似漆地拥到一起,都使出十分的干劲,都得到了十分的满足。两人衣服也没有来得及整理好,刘利达就说:“小朱,我们都这样了,以后有单子只能给我。”朱小梅说:“刘老板,你肥了,以后给你单子,你一定要保证给我50%。”两人达到了真正的默契。两人都觉得对方是信得过的伴侣,于是就趁热打铁,又来了一次,一直来到两人都精疲力竭。两人都成了真正的男人和女人。
  刘利达和朱小梅回到上海,就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关系。朱小梅的工作有很大的自由度,只要完成指标,就没人来管。朱小梅天天到刘利达的公司来,还喜欢指手画脚,而刘利达很欣赏她的指手画脚的样子。朱小梅俨然像个老板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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