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2期

对梦魇的解释

作者:宗永平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读到《回家》时我非常吃惊。作者对叙述掌握的从容和老练以及叙事穿插的变幻莫测,让人有种如入迷宫的迷幻和诧异。但这又绝不是炫技,相反解剖刀般准确的语言具有一种富于质感的朴素,宇里行间弥漫智慧的氤氲。
  《回家》是一篇“解释小说”,在场人物都力图从自己的视角和观点,去解释或者表述一件事情的经过。小说几乎从来不直接叙述或描写一件事情、一个人物,而总是让它们处于被讲述的状态中。众多讲述者的身份、修养和观念,甚至在场情绪的差异,必然使小说的叙事摇曳多变,频繁转换的视点炫人眼目,再加上作者有意构置的玄机,阅读马炜的小说对读者的心智、精力和忍耐的挑战可想而知。但这会是一次物有所值的阅读冒险,生活的弹性和艺术的分寸感,就在从容、平静而又诡秘的分掰中凸现出来。
  “我”好长时间没接到别人的电话了,但谁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却被那个“房间里的女人”轻易地挂断了,因为“我”顶替了乔叶的名字,而没有告诉她真实姓名(那个打电话的人正是乔叶)。就像这个女人挂掉那个倒霉蛋的电话那样轻巧,在这么轻描淡写的陈述里竟然就包含了故事展开所必需的全部因素。然后就是钟楼、表妹、乔叶的妻子、戴口罩的女店员以及“我”等人,对乔叶惨死的经过及乔叶本人的追述。乔叶这个流浪艺人、擅长用萨克斯吹奏《Gohome》曲子的优秀萨克斯手,就那么拖着一头长发、温文尔雅又有点“毛病”,在我们眼前活跃起来。所有这些人中,只有他是讲述的中心和真正的被讲述者。
  《回家》向读者展示了乔叶这个人的个人魅力和他真实而奇妙的实在生活。作者在多变的叙事中始终显得游刃有余,故事进展流利而圆润,显示了出色的叙述功力和艺术感受力。
  《十万个为什么》要相对单纯和透明,但这种透明看似明澈见底的溪水,却总会跃出大得远远超乎你预期的鱼:事先你根本不会猜想“说吧”酒吧里的那个瞎子,竟会是“我”的情敌,只有当事实袒露在我们眼前时才会想起,他在听“我”倾诉时所表现出来的过分的热情和专注,是多么可疑!
  马炜的小说总飞扬着一种脱离生活而去的梦魇般的缥缈和神秘,它力图复述这些梦魇并对它们做出解释。
  
  有意思的是两篇小说都安排了一个似乎游离在故事之外的角色:“我”和瞎子。这两个角色是有意设置的,这是小说讲述者之外的一个倾听者,而正是因为这个倾听者的存在,才使斑驳陆离的叙事有了条理,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