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非洲高原的风

作者:沈爱民




  无论在哪里,只要看到地球仪,手就会痒起来,就会去转动它。有些蹊跷的是,当地球仪停下来时,正对着我的那块大陆,总是非洲。
  
  看见了亚的斯亚贝阿的灯火
  
  一直想去非洲。小时候就想。那年看了梅丽尔·斯特里普主演的《走出非洲》后,更想。这些年,看了更多的片子,接触更多的诸如美国《国家地理》、《发现》电视节目等媒介的介绍,尤其想去。而且不是去埃及、南非那样的旅游地方,想去普通的非洲。
  地球的七大洲、四大洋和南北两个极中,非洲是我唯一没去过的地方了。
  2005年,有了机会。《中国科学探险》(DEEP)杂志组织科学考察队,考察东非大裂谷的埃塞俄比亚境内部分,负责人张波邀我参加。据了解,由于是科考,去的都是偏僻之地,没什么精彩景观,看不到印象中荒草中狮子野象游荡、火烈鸟如云浮动的景象。不过,这正是我想找的、看的。
  虽然如此,8月2日,搭乘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ET629航班从首都机场起飞时,并不太兴奋。也没作什么准备,多年经验告诉我,最好的准备,是不抱太大希望上路。这次走,也没告诉谁。陪着我的,是笔记本电脑和摄影包,走到哪里,它们大都跟着我。
  飞印度德里,6个小时。德里转机,等两个小时。再飞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阿(Addis Abeba),5个小时。不算太长,但是个无聊的航程。想听音乐,带着耳机找了一圈,非洲音乐太节奏,又不断重复,最后还是回到爵士。
  向南飞,飞机转向西,从昆明进入缅甸。
  回想起来,走过了很多地方,不同的地方人讲不同语言,其实,除了语言这个沟通的工具以外,其他都是可以沟通的。可我不想说话,不想和邻座聊天,也不想与队友沟通。队友中,有些是曾经一起走过天涯海角的,其余大部分不认识。活到现在,早已不想给陌生人留好印象,不想主动熟络。我愿意保持距离,保持个人独立的、寂寞的空间,可以任心情起伏。
  把表调成目的地时间,按那里的时间过,这样,可以帮助减少时差。埃塞俄比亚比北京晚5个小时,这样,我重新过刚才过的5小时,生命多出5小时。如果命里注定我可以活100岁876000个小时的话,这样就可以活876005个小时。当然,这是说如果我留在那里不回来的话。
  当地晚上10点左右,看见了亚的斯亚贝阿的灯火,并不璀璨。
  下飞机,过安检、海关。等行李时,黑黑的行李员问我从哪里来,像在国外常见的那样,问我是否日本人。我说从北京来,是中国人。黑黑的行李员灿烂地笑了,然后伸出手,用拐了很多弯的调说:China,清凉油!我带了,但在行李中。我向DEEP杂志的高月娟要了一盒,行李员高兴地接了。我觉得很亲切,这个习惯我们熟悉。而且,感到这里对我们中国人不陌生,援建的,医疗队,以及近些年来经商的。
  于是,我像回家一样,走出机场,走进非洲。
  
  从亚的斯亚贝阿到阿尔巴门奇
  
  晚上住号称如同北京王府饭店的宾馆,实际上,如同国内二星级。没有什么感觉。第二天一早,赶往南部的阿尔巴门奇。五辆越野巡洋舰组成车队,五个埃塞小伙子驾驶。每辆车都贴上中、埃国旗的考察路线图。
  西方人说,人生三件大事:爱情、旅行和音乐。《走出非洲》中,罗伯特·雷德福主演的丹尼斯在非洲打猎时,也是三件必带东西:来复枪、干粮,还有莫扎特。在非洲上路,不能没有音乐。应我的要求,我这辆车的司机卡拉姆沃克放了非洲音乐,还是那种重复节奏和歌词的,也有几首,竟像刀郎。
  卡拉姆沃克是个好人,技术好,爱哼歌,热心助人,有环保意识,会几句英语,对路边招手的人招手,搬行李并把灰掸掉,自己掏钱买香蕉给我们吃,向我们要帽子。
  路边一辆停的卧车,后窗里有几个动物的头在晃,仔细看看,不是狗,是几只羊。一个穿得像乞丐的中年人,很有气派的架势让一个穿得像乞丐的小小的孩子擦皮鞋。
  路正中卧着一群羊,像是躺在自己的闺房一样自在。两个牧羊人在旁边聊天。还有两个青年女人,站在路中握手,然后贴面、亲吻。车来,羊和人都保持原样。卡拉姆沃克面无表情,习惯地吃力地从路边上绕了过去。
  路边所见女孩大多不错。埃国是盛产美女的地方,世界小姐比赛常有佳绩,最近这次好像是季军。其实,并不是传说的那么好,不过已经可以。相机对准时,她们像处女一样羞涩转头。
  阳光强烈得像西藏。
  在这种阳光下活着,自然有些生动。最生动的,是人和树,都像自己。总的看,女人、小孩和老人,比青年男子更有风采。
  可是停不下来拍,只好看这些镜头从车窗旁掠过:一个泥坑旁的红衣少妇和三个脏孩子;一个头发如怒狮的追狗的小男孩;一个像圣经中的老人;一个在车旁以美妙身姿奔跑并唱着歌的小女孩,黑色上衣脏成灰色;一片非洲特有的平顶卡拉斯(kalas)树。
  车驶过的每个瞬间,他(她)和我对视,印象深刻。
  夕阳了。路上人渐稀。车速加快,120码。风从远处狂野吹来,心情大爽。
  500公里丢在了身后。晚10时,到南方第五大城市阿尔巴门奇。我们将从这里折回北上,开始考察。
  夜色中,第五大城像个乡村。
  住在一个意大利人设计的Hotel。四面穿风的餐厅里,每把椅子都不一样。房间外面是非洲风格的草屋。有阳台,我坐在阳台上给自己和一位没有见过面的朋友写字。下面是峭壁,再下面是东非大裂谷。
  
  在阿尔巴门奇以南地区
  
  早上起得早,看见有狒狒在悬崖边坐着。用数码相机拍了它,又拍了悬崖那边的阿巴亚湖——大裂谷之湖,取局部,长焦吊过来,显示屏上看,有梦幻的味道。然后在周围村子走走。村里很简陋的房子,却开满三角梅。
  上路。有一段路,路边全是野生狒狒,成群而来。这里已经靠近赤道。有人在河边赤裸洗澡,可惜是男人。
  路边有许多人在走,大多手里拿着砍刀,不知要砍什么。女人头顶或肩背重物,有的上身不穿什么,有的用毛巾搭着,刚好遮盖乳房。给人感觉,在黑色女人中,乳房只是身体普通部分,只是哺乳的工具,不像其他民族那样,乳房是神秘和诱惑的。
  路边树上,不时吊有一捆捆用席子裹住的东西。我想当然地认为是夭折的孩子。一问,其实是养蜂用的。
  只要路过居民点,都有无数的人在那里,似乎什么也不干,无所事事,站在那里看着我们驶过。年初在阿根廷时,看到那里的人很悠闲,喝咖啡,遛狗,晒太阳,驾帆船,跳探戈。悠闲和无所事事不同。这里的人更像我在山西吕梁山黄河边上扶贫时的老乡,吕梁的老乡是向阳花,每天围着墙根儿跟着太阳转。
  又是夕阳。村寨炊烟袅袅,路上全是归家的牛群。
  
  索多至沙舍默内
  
  非洲最可爱的是孩子,最烦人的也是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孩子们养成了要钱要物的习惯。我们的车经过时,路边的孩子会扬起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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