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10期

书屋絮语

作者:古 今




  先贤曰:人皆有恻隐之心。恻隐者,怜悯之谓也。
  大凡由血肉浇铸的生命,大多不乏由怜悯浩荡而致的爱意,即使以凶残暴烈闻世的虎或狮,在与同伴的相守中,也一扫搏撕异类的疯狂、血腥和狰狞,变得温情斯文了。有时,它们间的亲昵、和睦常令人啧啧称羡不已。
  其实,“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于爱,所有生命的渴望应是一样的。
  然而,就人类社会而言,一个揪人心痛的事实是:一方面,“让世界充满爱”的动听旋律响彻云寰,人人大有“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的诚恳与真切,另一方面,一旦颤抖乞讨的双手伸过来,嗤之,吼之,咒之,甚而笞之,惟恐避之不及,死寂的心湖却不能吹皱一丝微澜;一方面,沉醉于灯红酒绿的轻歌曼舞之中,舌尖舔拭着流汁的清香,静静地回味着人生的畅适与惬意,另一方面,对挣扎攀援在边缘化的群体或个体的呻吟与哀号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甚或却展望未来“大同”的美景;一方面……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在一个以效益为最高目标、竞争为基本手段的时代,当人的无穷欲望和巨大潜能得到空前释放的同时,生命本能的自利性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之信条相融合所转换而来的现代性思想就成了人类的意识形态,并通过日常生活中的时尚、经验、理想、价值、习惯、工具等表现出来,汹涌而至,蔚为潮流,无孔不入。在一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的环境里,商品是人的拜教物,人已异化堕落为金钱的奴隶,受世俗化的煎熬,平面化了的人类也就不免蒸发掉千年来潋滟在灵魂深处爱的碧波了。
  唐朝中期时,佞佛之风日炽,韩愈犯颜呈《论佛骨表》,振臂一呼,上下为之发聩。今天,以极端演绎人类智慧的科技与经济为特征的现代化图景已日益麻痹着大众沉疴很久的心智,一贯以“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知识分子们,又怎样“济天下之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