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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自珍与魏源:告别“衰世”第一篇

作者:傅国涌




  国会分上、下两院:“其国中尊贵者曰五爵,如中国公侯伯子男,为公议之主,且城邑居民,各选忠义之士一二,赴京会议。国主欲征税饷,则必绅士允从,倘绅士不允,即不得国民纳钱粮。”当国会与政府意见发生冲突,可以解散国会,重新选举,即使民众对国会也可施加影响:“如有按时变通之事,则庶民择其要者,敬禀五爵、乡绅之会,大众可则可之,大众否则否之。”
  他介绍英国的报纸:“又刊印逐日报纸,以论国政,如各官宪政事有失,许百姓议之,故人恐受责于清议也。”他对英国工业、贸易、交通的介绍也都很详尽。
  对于美国,魏源同意徐继畲的观点,对美国的总统制、国会制度等都予以了肯定。独立战争后,华盛顿被公推为总统,“身后公举贤者更代,不世及,不久任”,“公举一大酋总摄之,匪惟不世及,且不四载即受代,一变古今官家之局,而人心翕然,可不谓公乎?”“议事听讼,选官举贤,皆自下始,众可可之,众否否之,众好好之,众恶恶之,三占从二,舍独循同,即在下预议之人亦先由公举,可不谓周乎?”对美国的民主制,他在《后叙》中称赞:“其章程可垂奕世而无弊。”
  多年后,梁启超如此评价《海国图志》:“中国士大夫之稍有世界地理知识,实自此始。”“其论实支配百年来之人心,直至今日,犹未脱离净尽。”从张之洞等人身上也可以看到魏源的影响。《海国图志》还没有完全抛弃“华”、“夷”的思维定式,但他眼中的“夷”已迥然不是昔日迂儒心中的蛮夷,他开始意识到了中国之外不仅别有世界,而且有优先于我们的技术、文明,在他之前,我们是天下绝对的中心,文明的中心,所谓夷就是野蛮、未开化的代名词。在经过了长夜漫漫之后,本民族终于有人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更大、更辽阔的世界。
  此前,明代万历年间利玛窦的书《坤舆图说》、艾儒略的《职方外纪》初入中国,人们都视为天方夜谭,不相信是真的。后来南怀仁等编印《地球全图》,人们依然不相信宇宙之大,地球上还有许多不同的文明,俨然以中国为最高的文明形态。乾隆帝驳英国使节的心态如此,到了道光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直到魏源、徐继畲这些人,情况才开始有了变化。
  《海国图志》还影响了近邻日本。1850年,三部《海国图志》传入日本,马上就被封禁。1853年,又有一部《海国图志》传入日本。到1854年,共有十五部《海国图志》传入日本,除了几部被留作御用,有八部出现在普通的市场上,以后年年都有输入,还出现了许多《海国图志》的翻刻本,有些是节选的,在1868年日本明治维新之前深受欢迎,此后才逐渐被冷落,开放的日本社会有了更高的要求。
  1828年,三十五岁的魏源初游杭州,西湖给他留下了美丽至极的印象,他曾写下十首记游诗。他喜欢西湖,1856年秋天,当太平天国正如火如荼、江南一片狼藉时,他六十三岁那年最后一次来到杭州,寄宿在一处僧舍,从此再也没有离开。1857年3月26日,一个烂漫的春天,离龚自珍客死异乡十六年后,魏源在龚自珍的故乡杭州一病不起,终年六十四岁,下葬于西湖南屏山的方家峪,他的墓至今已找不到踪迹了(新造的名人墓中据说有魏源墓,但已不在原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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