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左”右随想录

作者:李 乔




  
  十五、反极“左”的硬骨头
  
  反极“左”之艰难、之险恶有时甚至超过铁血的抗敌。反极“左”的硬骨头比战场上和敌人刑场上的硬骨头,有时甚至更让人钦敬,因为反极“左”往往更难为。他们常要付出精神和肉体的双重代价,要忍受巨大冤屈,要失掉名誉和尊严,甚至也要流血和失去生命。张志新、遇罗克、李九莲就是这样的硬骨头。
  还有另外一种反极“左”的硬骨头。他们虽然没有被残酷批斗,甚至还有一定职位,但他们反极“左”时所表现出的那种敢于豁出性命、敢于冒犯“天威”的壮伟气概,同样令人钦敬。宋时轮将军就是这样的硬骨头。1976年夏,毛泽东病重,邓小平下落不明。宋时轮将军忧心如焚,与军队诸将领商讨局势时扼腕奋臂曰:“万不得已时,我们要实行兵谏!”真是一语惊天地,大有当年张、杨二将军的伟大气概(见吴东峰著《开国将军轶事》一书,解放军出版社2007年版)。宋将军所言虽然都未曾实行,但他们为了民族最高利益的赤心和壮思足可光耀千秋!窃思之,倘若当时我党高层能有更多像宋时轮将军这样的人物,极“左”势力必会低眉敛气。
  
  十六、臣罪当诛
  
  “左”的理论有个可怕和怪异的特点,就是它伤害了人,被伤害者还迷信它,认为它无比正确,认为自己就该挨整,“天王圣明,臣罪当诛”,罪错全在自己。“左”的理论的这种魔力,真仿佛邪教一般。
  “文革”中,历史学家王伯祥一次坐人力车回家,车夫问起他的收入,王如实相告,不想车夫大怒,说“我拉车,你坐车,已不公平,你竟然还拿这么多钱!”随即令王伯祥下车步行(叶兆言《陈旧人物》)。这个车夫的理论显然是歪理,是极“左”思潮的反映,但后来王伯祥与人说到此事时却说:“车夫说的一点也不错,所以就会有革命,就要造反。”实际上,这个车夫的行为怎能与旧社会劳动人民的造反、革命相提并论呢?王先生的话显然也是歪理,其源头便是当时流行的极“左”理论。另有一位教授“文革”中下放劳动,本来是苦不堪言的,但当某外国记者问到他的感受时,他却说:“在这里锻炼很好,比在学校学的东西多。”这个记者后来采访邓小平时转述了教授的话,邓小平当即回答:“他是在撒谎。”我想,这位教授说那种话,可能是迫于政治环境不得不撒谎,也可能根本就是那么认为的,他觉得自己就该在泥巴里改造,只有如此才能把自己肮脏的灵魂洗干净。
  挨了“左”整,还为“左”说好话,还认为“左”的理论是伟大真理——“左”的魔力真是大无涯涘,令人浩叹,令人不寒而栗。
  
  十七、“左”是世界性现象
  
  “左”并非中国的特产,“左”曾是世界性的现象。列宁“左”过,后来用“新经济政策”纠正了一些;斯大林搞“大清洗”,“左”得出奇;匈牙利“四人集团”实行极“左”政策,酿成全国性“民族对抗”的乱局;“文革”时,一些国家的激进分子也学着中国红卫兵的样子造反;柬共波尔布特“左”得不亦乐乎,倏起倏灭;法国激进学生打着托洛斯基、格瓦拉、“毛主义”的旗号造反;意大利有红色旅,日本有赤军,都高呼“世界革命”的口号,实际是搞极“左”恐怖;等等。
  我党的“左”右倾错误都曾以共产国际、以苏联为背景。陈独秀时期的右倾错误,共产国际要负极大责任;李立三、瞿秋白、王明的“左”倾错误都以共产国际为背景,特别是王明,更是由苏共卵翼扶植起来的;红军长征时期的军事冒险,德国顾问李德要负主要责任;斯大林要赶超美国,向共产主义过渡,实为激发起毛泽东搞“大跃进”、“人民公社”的兴致之渊源。
  斯大林去世后,“左”的中心不在苏联了,转移到了中国。“文革”也有国际背景,就是反国际修正主义,反国际上的所谓右,反赫鲁晓夫的右——“文革”的目的,就是要防止赫鲁晓夫式的所谓“和平演变”。对于模仿中国红卫兵的国外激进分子来说,中国又是他们的国际背景。至今,国际上仍有极“左”分子赞美“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赞美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之流,他们可以说是中国“左”爷的外国余孽。
  
  十八、并不总是抱着本本
  
  “左”爷总是迷信教条,动辄用马列本本训人,这是“左”爷给人的一般印象。这个印象当然符合实际。但“左”爷还有另一方面的情况,人们注意不够。这就是“左”爷有时明明知道马、恩是怎样说的,却既不照搬,也不引述,甚至假装不知道马、恩曾经那样说过。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总是抱着本本不放的。例如,恩格斯有一个著名观点,就是反对在工人阶级力量很弱小的时候与强大的敌人决战,称那是很愚蠢的想法。但号称娴熟马列著作的王明和博古,却并不理睬革命导师的这一观点,而是一味胡打乱来,弄得差点亡党亡军。《共产党宣言》里讲过“自由人联合体”,讲过“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但“左”爷却有意回避这些话,不愿理睬马、恩的这个极重要的观点,他们连“自由”二字都不愿提,甚至硬说只有资产阶级才谈什么“自由”。马、恩曾讲过“社会所有制”和“重建个人所有制”,但“左”爷也装作没看见,更不去研究其内容,只知固守斯大林模式。看来,总是批评“左”爷“死抱着本本不放”,并不十分准确。
  
  十九、反“左”须比“左”劲大
  
  “左”有一股邪劲:力大,顽强,有韧性,且常常反噬反“左”者为右。夸张些说,搞“左”有点像吸毒,易上瘾,且难戒,更抗拒戒毒。因之,欲反“左”,就必须力更大,更顽强,更有韧性,且不怕“左”爷扣“右倾”帽子。
  新中国成立初期,有一种主张立即消灭资本家的“左”倾情绪,颇为激烈,刘少奇论道:“‘左’的东西是常常有一股劲的,反‘左’的劲头一定要比原来的劲头更大才行。”又说:“反右的时候,他一听右倾机会主义就会改。反‘左’的时候,他往往会反过来说你右。”刘少奇显然是深知“左”这个怪物有一股邪劲的,因为他深谙党史,因为他昔日在白区切身领教过王明“左”倾路线的邪劲。“左”之可怕,尤在其反噬反“左”者右,所以,反“左”者必须不信邪,不怕鬼才行。邓小平反“四人帮”,反“以反和平演变为中心”,就不怕被诬为“右倾”,不怕说什么“走资派还在走”。
  “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何以要用“主要”二字?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左”劲太大太顽强,所以,反“左”的劲必须要比“左”劲大才行。
  
  二十、以人为本,与“左”决裂
  
  蔑视人的价值和尊严,拿人不当人,乃是“左”的理论的根本特征之一,诸如漠视民瘼、辱人整人、草菅人命、批人道主义、否定人权理论、赞扬古代游民胡乱杀人等等,皆由此而来。上世纪,某封疆大吏乃“左”爷之翘楚,一个好端端的天府之国,竟被他治理成了饥饿之乡,饿死人无算。民众非之,此公竟答曰:“中国这么大,哪朝哪代没有人饿死!”在这位“左”爷眼中,人民的生命轻如鸿毛!现在党中央提出“以人为本”的理论,正是要弘扬和尊重人的价值和尊严,尊重和保障人权,维护广大人民的利益,彻底与拿人不当人的“左”的理论决裂。以人为本,是马克思主义的核心价值观,是共产党人的天经地义。反对以人为本的“左”的理论,本质上是反马克思主义的。践行“以人为本”,便是践行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践行“以人为本”的共产党才是真正的共产党,才能真正得到人民的拥护和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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