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外出的一晚（节选）
作者：哈罗德·品特 鲍伊尹
第一场
伦敦南部，斯托克斯夫人那幢小房子的厨房里。厨房非常干净整洁。
阿伯特，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身穿衬衫和长裤，正站在厨房的壁炉架前，对着放在壁炉架上的镜子梳头。一个女人在楼上喊他的名字。他却假装没有听见，并不回答。然后他从壁炉架上拿起一把梳子开始梳头发。女人叫喊他的声音又响了。他把梳子放进口袋，弯下身子从水槽里拿起鞋刷开始刷鞋子。斯托克斯夫人从楼上走下来，穿过大厅来到了厨房。
母亲：阿伯特，我一直在叫你。(她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阿伯特：没干什么。
母亲：你没听见我叫你吗，阿伯特?我一直在楼上叫你。
阿伯特：你看见过我的领带吗?
母亲：天哪，我看我要去庆祝庆祝了。
阿伯特：什么意思?
母亲：阿伯特，你不是在刷鞋子吗?那我真要好好庆祝一下你的进步了，不是吗?
阿伯特把鞋刷放回了水槽里，然后开始在餐具柜和食橱里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
阿伯特：我的领带，那条有条纹图案蓝色的领带。
母亲：奶奶房间里的灯泡坏了。
阿伯特：是吗?
母亲：我就是为了这个刚才一直在叫你。我走进房间一按开关，灯泡就坏了。
阿伯特打开橱柜，往里看了看。母亲看着他。
阿伯特，这条不是你最好的裤子吗?你为什么要穿这条裤子?
阿伯特：听着，妈妈，我的领带在哪?就是那条蓝色的领带，它在什么地方?你知道我指的是哪条的，就是有条纹图案蓝色的那条。我早上的时候把它给你了。
母亲：你为什么想要你的领带?
阿伯特：我想戴它。我早上叫你帮我熨一下的。上班前我把它给您了不是吗?
她走到煤气炉看了一下正在烧的菜，然后又打开烤箱往里看了看。
母亲(温柔地)：你的晚饭马上就要准备好了。你可以晚点再找那条领带。去把餐具都摆好，那才是好孩子。
阿伯特：为什么我要晚点再找?你现在就知道它在什么地方的。
母亲：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到地下室去找一个灯泡，把奶奶房间里的坏灯泡给换了。
阿伯特(暴躁地)：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老是把那个房间叫成是奶奶的房间，她都已经死了有十年了。
母亲：阿伯特!
阿伯特：我的意思是说，那只是个杂物间，仅此而已。
母亲：阿伯特，你不该这样子说你奶奶，你我都清楚这一点。
阿伯特：我根本没说一句奶奶的不好。
母亲：如果你还这样子的话，会令我很难受的。
阿伯特：那我什么也不说了。
母亲：不，你说了!现在你最好去奶奶的房间把灯泡给换了。你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晚饭就会准备好了。
阿伯特：我可不能去地下室。我穿着白衬衫，还穿了这条最好的裤子。
母亲：你今晚特地打扮了一番，不是吗?穿得如此隆重，还刷好了鞋子。任何人都会以为你要去一个高档场所。
阿伯特：我可不是去什么高档场所。
母亲(怀疑地)：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去什么高档场所?
阿伯特：你是什么意思?
母亲：你说你不去什么高档场所，那就是说你要去其他什么地方?
阿伯特(疲倦地)：我是要出去。
母亲(十分惊讶)：你要出去?
阿伯特：你知道我要出去的，上个星期我就告诉你今晚我要出去了。早上的时候也说了一遍。告诉我，我的领带在哪儿?我要找到我的领带，我已经要迟到了。妈妈，快点告诉我在什么地方?
母亲：那你的晚饭怎么办?
阿伯特(正在找东西)：妈妈，我告诉你了，我找不到……等等等等……啊，终于找到了。
母亲：你不能戴那条领带，我还没有熨过呢。
阿伯特：你熨过了，看啊，熨得多平整啊，真是太好了。
他开始打领带。
母亲：你要去哪儿?
阿伯特：妈妈，老实说我都已经和你讲过三回了。我都和你讲过三回我今晚要出去。
母亲：不，你没有。
阿伯特大叫了一声，开始打领带结。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阿伯特：我不是去……我只是去金先生家。我告诉过你了，只是你不相信。
母亲：你要去金先生家?
阿伯特：瑞恩先生要走了。你知道瑞恩先生的。他要离开公司了。他在公司已经待了很多年。所以金先生要在他家里开一个晚会欢送他。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晚会……只是请了一些……你知道的。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受到了邀请。我要走了，其他人都已经去了。其实我不想去，但我不得不去。
……
母亲：我跟你说了在地下室装一盏灯。我昨天就跟你说了。
阿伯特：那我现在不能去装了。
母亲：如果地下室有灯的话我们就能看到灯泡放在哪儿了。你可不想让我到地下室去吧?
阿伯特：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把灯泡放在地下室。
停顿。
母亲：如果你爸爸知道你扯大嗓门和我说话，他肯定会板起脸来了。我只有你了，阿伯特。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我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我希望……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阿伯特：对不起……我对你大声说话了。
他向门外走去。
(咕哝着)我要走了。
母亲(跟着他)：阿伯特!
阿伯特：什么?
母亲：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阿伯特：什么?
母亲：你在生活中洁身自爱吗?
阿伯特：洁身自爱?
母亲：你不会不洁身自爱吧，会吗?
阿伯特：你在说什么?
母亲：你不会和女孩子鬼混吧，会吗?你今晚不是要出去和女孩子鬼混吧?
阿伯特：不要那么愚蠢!
母亲：阿伯特，回答我。我是你母亲。
阿伯特：我不认识什么女孩。
母亲：如果你晚上去参加公司的晚会，晚会上不是有女孩子的吗?办公室里的女孩子?
阿伯特：我不喜欢她们，一个都不喜欢。
母亲：你保证?
阿伯特：保证什么?
母亲：就是……就是你不会让你父亲感到难过的?
阿伯特：我父亲?我怎么让我父亲难过了?你总是说我让那些死去的人难过!
母亲：天哪，阿伯特，你不知道这样子多伤我心，你不知道你这样子多让人伤心，居然这样说你的父亲。
阿伯特：但他已经死了。
母亲：他没有!他活着!(拍着胸口)在这里!这是他的家!
停顿。
阿伯特：听着妈妈，我不能迟到的，我不能……
母亲：那你的晚饭怎么办?都已经准备好了。
阿伯特：斯雷和凯杰都在等我呢。早上我就跟你说了让你不要烧晚饭的。(他走向楼梯口)你就是从来都不听……
他跑上楼梯，消失了。她在大厅里叫他。
母亲：你都出去了，那我晚上该干什么呢?奶奶房间里没有灯，我又不能去那儿。我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