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澳大利亚女雕塑家英格·金

作者:欧阳英




  英格·金(Inge King)1918年11月26日生于柏林。当时正值德皇威廉二世退位,新共和国成立并与协约国军签订停战协定后不久,从小,这位未来的雕塑家就处在战败国的环境与氛围中。青少年时代的她,又经历了德国历史上最困难的阶段,目睹了纳粹势力的崛起以及第二战世界大战的爆发。
  英格·金的家庭属于中欧地区典型的富裕家庭。但20世纪二十年代中期发生在德国的通贷膨胀严重影响了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生活变得艰难起来,她的姐姐们也不得不为养家操劳。英格·金十四岁时,父亲去世了,母亲希望这个最小的女儿能完成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
  由于在当时的德国,美术是历史与文化教学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英格·金已经领略到它的魅力,再加上学美术花费较少,中学毕业后的她就选择了学习雕塑。有别于不少美术爱好者,英格·金从没想过学习绘画,一开始便把目光锁定在这种似乎更适合体力强健的男性的三维美术上,为之奉献出漫长的岁月和无尽的热情。
  处在动荡不安的社会中,英格·金感受到德国那些具有表现主义倾向、关心社会现实问题的画家和雕塑家的艺术价值,柯勒惠支巴拉赫、贝克曼、格罗斯、迪克斯等的作品都对她的成长产生过影响。此外,在柏林能接触到的中世纪雕塑,以及毕加索、施维特斯、恩斯特、施莱默等现代主义美术家的探索,也在不同程度上启示了英格·金。要知道,在希特勒宣布一切有悖其意识形态的现代主义美术为堕落艺术前的那段时间内,英格·金正值最富朝气和最能吸收新鲜事物的年龄。
  在当时的德国雕塑家中,有一女一男深深打动了年轻的英格·金。女雕塑家是柯勒惠支(国人更熟悉她的版画,因为鲁迅曾热情地宣传过它们),男雕塑家是巴拉赫。这两位德国表现主义的大人物,用深含激情的具象性雕像,传达出浓烈的人道主义精神。英格·金上世纪三十年代创作的一些人像,就借鉴了柯勒惠支和巴拉赫的艺术经验。
  1936年初,英格·金开始正式跟农嫩马赫学艺。农嫩马赫是一名承继巴拉赫风格的木雕艺术家,向他学习,除了艺术上的原因,还有经济上的考虑。农嫩马赫收费低廉,如果英格·金真交不上钱,他也不在乎。在这位照顾她的第一任老师指导下,英格·金既学习了木雕,也学习了泥塑。换句话说,也就是她学习了传统雕塑艺术的两大类别——雕的艺术和塑的艺术。
  与农嫩马赫相处了十八月后,1937年10月,英格·金进入柏林美术学院。学习之余,经济困难的英格·金靠给教师帮工维持生活。英格·金在美术学院的学习并不顺利,仅仅呆了一年,她就被迫离校了。很快,震惊世界的水晶之夜发生了,犹太人在德国遭受到进一步的严酷迫害,英格·金面临的形势也越来越令人担忧。
  1939年,接受朋友劝告,英格·金离开德国,住在英国萨里郡一个愿意帮助流亡者的家庭里。1939年底,一个国际教育机构给她提供了一笔奖学金,资助她在英国继续学习。1940年,靠这笔款项,英格·金踏进伦敦皇家美术学院,重新开始美术学院的生活。在这所学院里,英格·金接受的是严格的新古典主义教育,刻板的人体塑造让她感到乏味,她能应付就应付。这样的学习只持续了一年,德国空军的轰炸就迫使皇家美术学院关闭了。
  接下来,英格·金发现提供给她的费用足够转入格拉斯哥美术学院。于是在1941年,她来到位于苏格兰地区的这所学院,在肖茨的工作室学习雕塑艺术。迥异于伦敦皇家美术学院,格拉斯哥美术学院给英格·金留下了极为美好的回忆,她觉得这段生活是自己整个青春岁月中最幸福的时光。伴随着众多课程的是高度的自由和丰富的成果,每一滴汗水都意味着收获。肖茨是一位有着俄国犹太人血统的教师,不仅技艺精湛,而且关心学生,鼓励他们探索。英格·金在这样一位可敬可爱的老师指导下,一步步成长起来了。
  最初的一年,自然主义的倾向、写实的因素在英格·金的雕塑中显得相当突出。接下来的一年,也就是1942至1943学年,简化的倾向、抽象的因素开始出现。在形式和风格的探索中,在材料和技艺的实验中,英格·金开始受到英国现代主义雕塑家的影响。爱泼斯坦、穆尔、赫普沃思等都进入了她的视野,不同程度上推动着她越来越融入于现代主义美术潮流。受法国15世纪大诗人维龙一首诗启示创作的圆雕《苹果树》(1943年),显示出英格·金已经摆脱细节束缚,将人体的形状纳入树干基本结构,从而创造出一个富于象征性的喷泉雕塑的艺术追求。在读研究生时完成草稿,随后又铸成青铜像的《华沙》(1943年—1945年),仍然沿用了《苹果树》那种拟人化的象征方式,但在艺术感染力上,它显然优于《苹果树》。从这个夸张的跪倒哀号的女性形象上,不难发现与西方美术传统的密切联系,当然也不难发现与现代主义美术手法的密切联系。或许,正是上述两种联系和时代悲剧激发出的真挚感情融会在一起,才使得《华沙》成为英格·金格拉斯哥美术学院时期最动人的雕塑作品。
  毕业后,英格·金在格拉斯哥待了一段时间,1947年,她重返伦敦,在大教堂艺术中心谋得了一个位置。英格·金最初在这个艺术家社区创作的雕塑依然保持了一定的具象性,但与《华沙》之类作品摆放在一起,谁都会看出它们距抽象雕塑更近了。《音乐家们:向扎德金致敬》(1947年)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英格·金模仿扎德金惯用的立体主义手法,把三位音乐家的形象纳入基本的几何形中,使作品的抽象意味浓厚了不少。接下来的《鸟形》(亦名《蜷缩在一起的鸟儿》,1948年),大体与前一件作品相似,虽然突出整体的抽象团块效果,但没放弃鸟的可辨特证。观赏它时,不必借助标签也能知道它是什么。而另一件题为《扳手》(1948年)的雕塑,不由让人想到爱泼斯坦的《凿岩机》或杜尚一维龙的《马》,那机械式的形状,表明英格·金已闯入纯抽象雕塑的世界,与现代主义雕塑主流汇合了。《橡木制成的形象》(1949年)同样属于纯抽象雕塑,虽有效仿穆尔的影子,但不乏动人之处。
  1949年,三十岁刚过的英格·金在伦敦举办了首次个展。就在这时,英格·金决定离开伦敦自己那处工作室一段时间,到巴黎和纽约等地转转,开拓一下艺术视野。1950年4月,在新旧大陆待了十三个月之后,英格·金回到大教堂艺术中心。不久,她与澳大利亚画家格雷厄姆·金的爱情由婚姻确认了下来。于是,金取代了她的原姓诺伊费尔德,成为她的姓氏。很快,这对美术家夫妻就告别古老的欧洲,到一个与美国相似的新世界——澳大利亚谋发展去了。
  1951年1月,英格·金和她的丈夫抵达墨尔本。澳大利亚的广袤和寂静令英格·金震惊,她马上明白自己面临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墨尔本找不到巴黎那种令人激动的展览,见不到纽约那种生龙活虎的气势,现代主义雕塑很难获得支持,没有什么发展的空间。这种与欧美不同的局面,把英格·金推上了开拓者的位置。对作为雕塑家的她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说,从此,英格·金在半个世纪左右的时间里,用全部的热情和才能,排除阻力,创造着属于澳大利亚的现代主义雕塑,为澳大利亚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到墨尔本不久,这对夫妻就感到了当地一些画家的热情,他们聚集在英格·金和格雷厄姆·金身边,渴望从两人口中听到新近发生在欧美美术界的种种现象,把握其中的趋势和精神。与当地画家交往,从事美术创作,举办作品展览,构成了这对夫妻的主要生活内容。1951年11月,两位美术家在墨尔本举办了到澳大利亚后的首次展览。展览还算成功,丈夫卖掉了一些油画,妻子卖掉了一些素描和自制的珠宝首饰。可惜,英格·金本人最重视的雕塑作品仅受到个别专家的青睐,大部分记者赞赏的还是她那批带有苏格兰文化、阿兹特克文化和伊特鲁里亚文化印迹的珠宝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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