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傻瓜叶廖马与死神(传说)

作者:佚名




  从前,在一个不算遥远的国家,有一个叫傻瓜叶廖马的人。他是一个完全与众不同的傻瓜。总之,他是一个怪人。甚至在他出生的那天,周围都笼罩在一片不祥的寂静之中,整个村庄的人仿佛都死光了,连公鸡都不打鸣。
  “这孩子,看来活不长。”那时,聪明的女巫师喃喃地说。
  “他会很长寿!”另一个住在林子里的老太婆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这个孩子在10岁以前根本没有任何的出众之处。
  “长大了也不过是一个兔崽子,”老头子们私下里疑虑重重地议论道,“这个孩子会有什么出息啊?”
  叶廖马甚至一言不发地就活到了这个年龄:他既不聪明,也不笨。他在12岁那年突然失踪了。他的父母哭闹、叫喊:即使孩子是个傻瓜,也要找回来,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他们就四处寻找起来——找遍了任何地方都没找到:信教的农村、森林,自由自在的山野。
  于是,决定用魔法寻找——可结果更坏。一帮女人缠了一个线团,低声地念着咒语。线团把她们带到了一个稻草人那里。在一片茂密得难以通行的林子里,有个空旷地带,中央立着一个稻草人,周围并没有菜园子,因此,没有什么可保护的。人们出于害怕,把线团拆了。
  实在无计可施,大家开始过起了没有叶廖马的日子。那两天,连狗都不跟人要东西吃。当然,是因为这件愚蠢的事——好像是叶廖马把这些狗变得稀奇古怪似的。
  就这样,人们的生活照样过得不错:整个县城都能听到人们的歌声,灵魂正在往天堂飞翔,每天早上,人们的眼睛都因为神话而变得明亮、欢快。叶廖马村里的姐妹们还跳起了轮舞——在一片遥远的田野里,鲜花长到了人的胸口,放眼望去,尽是芳香扑鼻的野草。
  七年之后,叶廖马出现了。他风尘仆仆,仿佛刚刚旅途归来。肩上背着一只背囊。脚上的树皮鞋破烂不堪,好像走遍了整个世界。不过,衬衫倒是干干净净的,烫得很平整,仿佛它刚刚由未婚妻的巧手制成。他还唱着歌,不过唱得实在粗鲁,吓得全村人一哄而散。没办法,以后全村人还得跟叶廖马生活在一起。
  “该教他学点手艺了。”村里的老头们急得直挠后脑勺,“老这样蠢笨,不好。”
  有人去问问他有什么想法,结果白费劲儿。于是,大家决定教他学打猎。大家伙儿为此整整忙活了一年。终于有一天,让他一个人进林子里去,再派一个小伙子悄悄跟在他后面观察。于是,那个小伙子就看见:叶廖马把猎枪挂在了树枝上,手上拿了一支蜡烛,点燃了蜡烛,然后再举着蜡烛去追野兔。野兔东奔西跑——终因不堪折磨而累死了。显然,叶廖马逮这只野兔,任何武器都没有派上用场:他就是擎着一支蜡烛穿越树林的。在林子的哪儿?靠的什么?要知道,光靠人的力气是没法办到的。
  还有一次,他去追一只熊。他把一棵大树当作了熊,把树皮鞋衔在了嘴里,爬上了树梢,在树上一动不动地坐了一整天。
  既糟糕又不幸的是,他的举动经常被人们看在眼里:还是应该教他一些比较容易的手艺。姐妹们为他痛哭,踏破了所有能人家的门槛。可是,除了让他学会采摘果子和蘑菇之外,大家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更简单的手艺活儿让他学。大家给他一个篮子、一根棍棒,一个长得跟书本画页里一样甜美的女孩教他怎么分辨蘑菇和果子。傻瓜叶廖马跟着女孩来到了林子里,看见她的头顶上方闪烁着一个像星星一样的光环。在他的篮子里,人们看见的全是眼睛,许许多多、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眼睛,它们正在流连顾盼,不过,不是在看人,而是看着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所有人都吓得晕倒在地。等到大家爬起来时——所有的眼睛都不见了,篮子也空空如也。叶廖马睡到炉子上,像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大家都不明所以,就跑到了女巫师那里,如此这般说给她听。大家想知道:难道叶廖马也是一个巫师?
  女巫师来到了木屋里,瞧了瞧熟睡中的叶廖马,立刻断定:
  “他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他就是一个傻瓜,根本不是什么巫师。”
  关于眼睛的事情,她怎么也猜不出是怎么回事。她猜啊,猜啊,越是想猜到——怪事就越来越多,一会儿山羊哈哈大笑起来,一会儿猪身上莫名其妙地变黑了。
  女巫师生气了。她用精确的眼神打量着叶廖马,叶廖马还在睡觉——伸开了双腿,张大着嘴巴,差不多都没有呼吸了。
  “就他,这个不劳而获的寄生虫,值得去猜吗?”她吱吱地叫道,“让我们看看,他今后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掏出一副肮脏不堪的纸牌,噗嗤噗嗤地洗了三次,扣好纸牌,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叶廖马——然后,摊开了纸牌。
  第一次摊开的时候,纸牌上一片空白,第二次也是一片空白,第三次还是一片空白。没有命运,没有生活,没有家庭,没有老婆,总之,什么都没有。既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更没有现在。这样的怪事,世上还是第一人、头一遭遇上。女巫师不禁害怕起来,她见机不妙,冲着他啐了一口,像一只长相很难看的良种狗一样扭头就跑——溜之大吉。她一口气跑到了自家门口——因为一般来说,即使是巫师,还是有自己的房子的。
  这下好了,人们对叶廖马什么都不再指望了。叶廖马早上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去干燥的落叶中找蘑菇。大家都朝他唉声叹气、挥手作罢。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傻瓜,程度千差万别,可是,这位是绝对的傻瓜,真可谓前无古人。大家还是照旧生活,权当叶廖马这个人不存在。
  “他要有想法,那只会坏事。”婆娘们抱怨说,“应该给他找个老婆。天底下的男人,没有老婆,就不可能有什么出息。可是,到哪儿给他找个老婆去?”
  突然,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也就是那个长得像画似的、教他分辨蘑菇的女孩说:“我要嫁给他。”此言一出,众人愕然。她之所以说“我要嫁给他”,是因为即使去问傻瓜本人,也只是徒劳无益:你费尽口舌,他什么也不懂。虽然,他有时候会张口说话,可是,说的既不是聪明话,也不是蠢话,究竟说的什么话——没人能明白。
  这也就意味着,大家决定向傻瓜宣布这一轰动全世界的事件。大家出席了婚礼,把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是,她的双亲却哭得跟泪人似的:“你瞧啊,你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人们唱着穷人们的歌曲,小姑娘直接回答道:“我可怜他。”叶廖马穿着长裤,站在中央,脑袋不停地四下张望。长相甜美的小姑娘走到他面前说:“我爱你!”她刚一说完这句话,天空突然就黑了,冷不丁地响起了一声炸雷,村庄消失了。只剩下叶廖马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像是在发愣,他的周围一片黑暗、空无一物。过了片刻,他周围的那些人再次出现,不过全都是幽灵的面目。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在看着他——眼睛简直快要消失进她体内。所有的人都被恐惧所包围着,而对叶廖马这样的傻瓜来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恐惧。村庄再一次以幻影的形式闪现——转瞬即逝:究竟逝往何方,不值一问。惊雷响起,一切又完全不复存在,连幽灵的面目都不见了,甚至连小姑娘都不复存在,只有耳边还回响着远去的声音:“我爱你!”
  于是,在原来村庄所在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傻瓜只好去林子里。说他在流浪吧,又不像是在流浪,说他在吃喝吧,又不像是在吃喝。林子内心想使坏,想让他迷路,结果林子本身迷路了,甚至消失了。林子反而让他感到很愉快……
  ……自从那时起,很多年过去了。傻瓜叶廖马在城里出现了。好心的人们老是烦他:学点东西吧。学什么啊?应该从主要的东西学起,从《圣经》学起。可是,宗教的神圣东西在叶廖马身上根本不起作用,因为在他那儿一切都是颠倒的。人们再一次无所适从。老师生气了:“瞧,既然你跟上帝过不去,那你就去找撒旦吧!”这有什么?现在就去找撒旦!这个城市的郊区住着一个半羊半猫的人,据说,他跟撒旦的关系就像亲哥儿们。他对叶廖马说:“杀个人给我看看!”叶廖马尖叫道:“那这样,人不就死了么?”半羊半猫吓得出了一身汗。有人从地下室拖出一个长得粉嫩的、像水果软糖一样的小男孩来,半羊半猫递给叶廖马一把刀子:“犯一次罪给我看看!”叶廖马根本不屑于做这件事。半羊半猫气得尖叫:“你竟然敢嘲弄我!……”他忍不住朝叶廖马的眼睛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把他轰走了。“滚吧,”他远远地冲着叶廖马喊道,“你不是我们的人,不属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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