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金瓶梅》书名寓意新诠
作者:李金坤
其一,认为书名是由西门庆所宠之“三淫妇”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各取一字组合而成。明代袁中道《游居柿录》云:“所云‘金’者,即金莲也;‘瓶’者,李瓶儿也;‘梅’者,春梅婢也。”东吴弄珠客《金瓶梅序》阐论尤深:“然作者亦自有意,盖为世戒,非世劝也。如诸妇多矣,而独以潘金莲、李瓶儿、春梅命名者,亦楚《梼杌》之意也。盖金莲以奸死,瓶儿以孽死,春梅以淫死,较诸妇为更惨耳。借西门庆以描画世之大净,应伯爵以描画世之小丑,诸淫妇以描画世之丑婆、净婆,令人读之汗下。盖为世戒,非为世劝也。”鲁迅先生《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指出:“因为这书中的潘金莲、李瓶儿、春梅,都是重要人物,所以书名就叫《金瓶梅》。”以“三淫妇”作书名之说,由来已久,影响颇大。
其二,孟昭连先生《漫话金瓶梅》进而认为,从象征的意义去理解,《金瓶梅》书名不仅指“三淫妇”,还“可以扩大到一切被男性玩弄的女性”,“是一切被权势们当作摆设与玩物的妇女的象征。”此乃为男性所玩弄女性的象征之说。
其三,认为象征酒、色、财、气之“四贪”。书名中“金”,即“金子”,象征钱财、富贵;“瓶”,即“酒瓶”,代指“酒”;“梅”,即“梅花”,代指“女色”。《金瓶梅》开篇首列《四贪词》,旨在警戒“酒”、“色”、“财”、“气”之“四贪”者,与小说作者之用意甚相吻合。
其四,认为书名即指“金瓶插梅”,是富贵荣华之象征。“金瓶插梅”之现象于书中多有描写。如第十回、第三十一回写西门庆所办宴席上均有“花插金瓶”的摆设;第七十六回写西门庆唤人“抬出梅花来,放在两边桌上,赏梅饮酒”;第七十二回写西门庆书房之对联云:“瓶梅香笔砚,窗雪冷琴书。”第六十八回甚至写到连西门庆常嫖逛的郑家妓院房间的摆设也是“花插金瓶”。诸如此类,均显示出西门庆故作阔佬的派头。
其五,认为书名乃“金瓶”插“梅”,言新摘梅花虽然鲜美芬芳,但插于“金瓶”之中,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寓意暴发户西门庆年仅33岁便短命归西。
上列五说,角度不同,各有其理;但笔者以为,作者兰陵笑笑生其实是在“梅”字上做文章:“梅”谐音为“霉”。《金瓶梅》者,《金瓶霉》也。连本不会霉变腐朽的“金瓶”都变质了,世上还有何物能不变质呢!很显然,作者是用更进一层的比衬与象征的手法,揭露16世纪资本主义萌芽时期中国社会之全部肌体皆已霉变溃烂的现实,从而达到鞭挞丑恶、“盖为世戒”的创作主旨。兰陵笑笑生于《金瓶梅》中甚为擅长运用谐音双关修辞手法。如西门庆号“四泉”,小说开篇的《四贪词》,则明言西门庆于酒、色、财、气四大俱全;所谓“西门四泉”,乃谐音“西门四全”也。又如书中吴典恩,谐音为“无点恩”。由此观之,“梅”谐音为“霉”,自是题中应有之义也。作者由“梅”而“霉”谐音之妙用,真可谓“惊心动魄”,“一字千斤”(钟嵘《诗品》)。
作者单位:江苏大学人文学院(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