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5期
从二里头遗址的主要发现看夏代礼制的几个特点
作者：李春华
器物出现已不是偶然的、个别的，而是相当普遍并表现出一定的规律。到了夏代，礼制又得到了一定的发展，最主要的表现就是与王权相结合，发展成礼治，成为最高统治者治理国家的政治手段。礼仪、礼器、礼制等内容不过是礼的一个部分、一个方面，礼治才是真正核心的内容，一直到东周时期礼崩乐坏为止，它都是中国古代帝王治理国家的政治手段。
礼治的形成与王权的形成密不可分，二里头遗址能够反映王权存在的考古发现有以下几点：其一，大型宫殿基址的发现。发现的两处大型宫殿基址首开我国宫殿建筑的先河，两座宫殿所呈现的许多相似之处都反映了夏代已萌生最初的宫室制度，表明兴建这两座宫殿时已有较成熟的营造设计。关于这两座宫殿的用途，研究者认为可能是王者施政的场所，也是祭祀的场所。古代举凡国之大事——隆重的祭祀、册命的典礼、每月的告朔听政、军事上的“献捷”、“献俘”以及外交上的盟会等等，无不在宗庙里举行。宗庙的出现证明国家政权已经产生。再者，从宫殿的建筑工程来考虑，其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等资源绝非仅有一般权力者所能动用的。其二，发现了很多青铜器。青铜器是由铜、锡、铅的合金铸成的，这几种资源在中国的分布广而不均，而且铸造青铜器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如果没有一个中央集权的力量是很难做到的。其三，一些文献资料的记载也可作为一个重要的佐证。如《汉书·郊祀志》记载：“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象九州。”又如《左传·哀公七年》所述：“禹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国语·鲁语下》：“昔禹致群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说明禹对下面各族首领已有生杀之权，反映了王权的最终形成。因此，我认为在二里头时期已经形成了王权，并且王权一经产生就与占统治地位的、属于上层统治者所有的礼结合起来，使礼进一步制度化，成为王权统治的工具。
夏礼的特点之二就是在礼器上陶质礼器、玉礼器、青铜礼器的并存，但仍然以陶、玉礼器为主。龙山时代的礼器依地域和文化的不同各具特色，这种不同主要表现在器物组合及质料方面。龙山时代中原地区的礼器种类较多，组合比较完备，食器、酒器、兵器、工具等皆成套出现。海岱地区的龙山文化以鬻和蛋壳陶高柄杯为代表的一套酒器构成其礼器组合为显著特点。良渚文化的陶礼器以鼎、豆、簋、盉、壶、贯耳壶为基本组合形式，同时，以璧、琮、钺为中心的玉器群显示出了太湖地区礼器的独特之处。总之，这种由陶器、漆木器、玉石器构成的完整的非铜礼器的组合，体现出了早期礼器的特点。到了二里头文化时期，礼器的组合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主要原因就是青铜容器的出现。二里头遗址青铜礼器的出现在三代之礼的发展过程中起着重要的转折作用，是一个质的突破。并且青铜礼器一经产生就有取代陶礼器之趋势，成为特权阶层身份的象征。但是需要看到的是，青铜礼器在二里头遗址主要出自三、四期，并且器类和器型明显承袭陶礼器，数量也极其有限。可见，青铜礼器的配套之制刚处于萌生阶段，还没有形成一定的制度。
夏礼的特点之三就是以中原的礼为主体，并融合周围其他地区的礼的因素而形成。二里头文化起源于龙山文化，早已有赵芝荃先生作了专门的论述。从出土遗物看，二里头一、二期与河南龙山文化晚期，两者在陶器器类、基本组合、形制上都基本相同，这表明河南龙山文化是二里头文化的一个主要来源。除此之外，二里头文化也吸收了周边地区的因素，例如二里头文化墓葬随葬品中颇具特色的器物、有人称之为“礼器”或“酒器”的主要有爵、盂、觚、鬶，其中爵、盉都是在鬶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而鬶、觚是山东地区大汶口文化的典型陶器，这就表明，该区域某些习俗是受山东地区的影响形成的。另外，二里头文化的许多玉器，诸如戈、戚、多孔刀、璋等，目前在当地没有找到明确的源头，但是与海岱、江淮、江浙地区龙山时代同类玉器之间显然有某种亲缘关系。
夏礼的特点之四就是在中国古代礼制发展史中是一个重要的转折时期，这主要归功于青铜礼器的出现和发展。二里头文化青铜礼器的出现，标志着中国礼文化在经过铜石并用时代的萌芽和初步发展以后有了一个大的飞跃，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在黄河中下游地区，一旦冶铜技术水平已达到能铸造较复杂的容器时，就立即将这一技术用在制造铜礼器上，冶铜技术的发展带动了礼器的发展，并使礼制和祭祀获得升华和独占。掌握和控制冶铜业不仅仅意味着掌握了一项先进的技术，同时还意味着掌握和控制了更高级的祭祀和宴饮之权。殷礼就是在夏礼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青铜礼器，形成一套独特的礼仪制度，并为周礼的系统化奠定了深厚的基础。夏礼是中国古代礼制发展史上一个承前启后的阶段，还表现在礼治与王权的结合上，自此，礼的制定成为少数人的专利，社会关系中的等级差别变得越来越悬殊和森严，一个“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时代开始到来。
三、结 语
从古礼的起源到五帝时代略具雏形之礼的形成，再到西周时期礼的高度成熟化，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阶段。在这个发展阶段中，礼从各地分散的起源到最后由中央王朝进行统一的整合，其本身也是呈现出了阶段性的特征，并且对于当时的社会也起着不同的作用。古代礼器就材质而言经历了陶、玉礼器和青铜礼器两大阶段，转折点出现在夏代。在古礼的深层次结构的发展变化上，夏代也是一个重要的转折时期，即从自然礼仪、社会礼仪开始向政治礼仪转变。在龙山时代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礼文化系统，随着青铜器、国家政权的出现，不但没有终止其发展，而且向着更完备、更深入的阶段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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