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6期
隆化鸽子洞出土元代被面小考
作者:宫艳君
【摘 要】隆化鸽子洞窖藏元代褐地鸾凤串枝牡丹莲花纹锦被面是迄今为止国内发现的保存最完整、色彩最丰富的元代丝织品实物,本文对其用色、纹样题材、织造工艺等进行了分析、阐述。
隆化鸽子洞元代窖藏所出的45件织绣品,为研究元代纺织技术和刺绣工艺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1]。其中褐地鸾凤串枝牡丹莲花纹锦被面是迄今为止国内发现的保存最完整、色彩最丰富的元代丝织品实物,本文仅对其色彩、纹样及织造工艺等作初步探讨,以抛砖引玉,就教于方家。
该被面出土时,色彩鲜艳,纹样生动。长226厘米,宽160厘米。质地精良,提花规整,图案设计新颖,色彩搭配典雅别致,花纹轮廓清晰,织造工艺精湛(图一)。整个被面系由两幅宽80厘米的六色织锦拼接而成,拼接处纹样规整。织锦用褐色经线作地,六色纬线起花。从被头开始共分三段:第一段为白色地,浅褐色鸾凤戏牡丹莲花纹,绿叶陪衬(图二)。第二段为蓝色地,明黄色鸾凤戏牡丹莲花纹,绿叶陪衬(图三)。一、二段作为被头,宽49厘米,两段图案一致,均为鸾凤戏牡丹莲花,但颜色不同,花纹均用褐色勾边,图案循环经向17厘米,纬向20厘米。第三段是被面的主体,图案为串枝牡丹莲花纹(图四),每个图案循环中有两行牡丹、一行莲花。颜色以绿、黄为主,白、红、蓝色相交错,分段排列,每段4排,一排一换梭。排与排之间用小朵花和叶填充,花与叶均用明黄勾边。每段形成四方连续,经向16~18厘米,纬向20厘米;经密每厘米50根,经直径0.25、0.35毫米;纬密每厘米20根,纬直径0.4、0.5毫米。
从该被面的色彩可看出元代丝绸的用色特点。蒙古族尊天敬祖,尊天而重天色,重天色而尚蓝,使得白、蓝两色既有美好的宗教意蕴,又是祖先的颜色标记。从《元史•舆服志》、《祭祀志》的描述看,在当时的宫廷仪典中,蓝色织物被大量使用。元代的宫殿也大量使用蓝色的琉璃,时人形容为“瓦滑琉璃,与天一色”[2]。蒙古人的尚蓝、尚白,在其妇女的装束上表现得尤为突出:“她们用一块天蓝色的绸料在腰部把她们的长袍束起来,用另一块绸料束着胸部,并用一块白色绸料扎在两眼下面,向下挂到胸部。”[3]另外,褐色也是元代所崇尚的颜色,上至天子,下至群臣、百姓,均喜服褐色,褐色丝绸成为元代官府作坊生产最多的产品之一,其色深浅浓淡变化多端,有驼褐、银褐、枣褐、珠子褐等。
元代丝绸图案的纹样、题材、结构基本上继承宋、金风格,但也有区别。其主要差异在于宋金的布局比较疏朗隽秀,元代的常常十分满密。如该被面图案的整体布局紧密,幅宽80厘米、长49厘米的两段被头就有三排12对鸾凤和五排20组牡丹莲花纹,基本上没有露出地子;主体部分也由串枝牡丹莲花纹基本占满,空隙间则插入小花和绿叶。被面的主纹是鸾凤,左右对称,上下相视,前后左右各有一组莲花,为折枝式样。花卉和禽兽题材相结合的特点在元代得到了发扬,受“一年景”、“紫鸾鹊谱”等宋代典型图案的启发,元代的丝绸图案里往往融入了多种花卉,如该被面不仅有牡丹,还有莲花和梅花,着意表现春日里百花盛开的繁荣艳丽。
该被面不仅纹样精致,织造工艺也非常独特,其组织为典型的特结锦结构。经丝分为两组,地经为褐色,S捻,粗0.22毫米,经密为每厘米52根;特结经为白色,无捻,粗0.1毫米,经密为每厘米13根。特结经与地经的比为1∶4。地纬也是褐色,S捻,粗约0.12毫米,纬密每厘米16根。纹纬的颜色有白、红、蓝、绿、黄、褐等6种,每一区域一般有3种纹纬,每一纹纬的密度为每厘米16根,地经与地纬交织成3/1Z斜纹作地,接经组织为1/1平纹(图五)。特结型的重纬组织最早出现在唐代的织金锦上,宋元时成为织锦的主要类型,是由数种基本组织加上关系组织进行双向插合的方法形成的重织物。即二组经与数组纬交织,纬丝显花,一组地经与地纬交织成地组织,另一组经丝为特结经,专门用作花纬的接结丝,包括花纬在正面时的间丝点和在反面时的被扣。
“锦”字由“金”、“帛”两字组成,表明古人对锦的理解和解释:“锦,金也,作之用功重,其价如金,故唯尊者得服之。” 锦之所以“作之用功重”,实是由于其工艺的复杂和织技的高超。锦是一种熟织物、多彩织物,能通过组织的变化,显示多种色彩的不同纹样,即“织彩为纹曰锦”。运用特结型重组织所织的锦,不同的区域可以显示不同的色彩,经过短跑梭织制后,能丰富织锦的色彩,达到色彩变化多样的目的。该被面正是通过这种特殊的工艺织造而成的,其图案多姿多彩,颜色绚丽,美丽无比,体现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和高超技艺。
[1]田淑华、陶敏、王晓强、孙慧君:《河北隆化鸽子洞元代窖藏》,《文物》2004年5期。
[2]元陶宗仪:《元氏掖庭记》。
[3](英)道森:《鲁不鲁乞东游记》,吕浦译,周良宵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120页。
主要参考文献:
1.尚刚:《元代工艺美术史》,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年。
2.赵丰:《丝绸艺术史》,浙江美术学院出版社,1992年。
〔责任编辑:成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