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6期
石家庄大石桥考释
作者：李惠民
【摘要】始建于1907年的石家庄大石桥是近代石家庄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本文通过对历史照片及档案资料的考证，说明此桥并非像大多数著述所记载的那样，同时跨越了正太铁路和京汉铁路；大石桥的拱券数量既不是22孔或23孔，也不是11孔，而是22跨石拱和2跨钢架孔；目前作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大石桥，并未完整地保持其原始的结构面貌。
石家庄大石桥是近代石家庄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是石家庄百年城市史的重要见证，1993年被公布为河北省文物保护单位。但目前许多著述对石家庄大石桥历史的基本状况介绍与史实存在着较大的出入，为此在大石桥建造百年之际，谨就几个问题略作如下考释，还大石桥的历史真实面貌，避免以讹传讹。不当之处，敬请方家指正。
一、大石桥是否曾经跨越京汉铁路
1907年修建的石家庄大石桥，作为正太铁路工程设计的遗漏补充项目之一，主要目的就是为保证铁路的运行安全，使休门村、栗村与石家庄村之间的过往行人能够安全畅通地跨越铁路。大石桥既然是为解决行人和车辆的东西向交通问题而修建的，那么，由于正太铁路和京汉铁路的并行，大石桥是否曾跨越了正太和京汉这两条铁路呢？目前许多著述都认为，大石桥是同时跨越了上述两条铁路的桥梁。例如，《石家庄铁路分局志》在关于大石桥的介绍中说：“此桥跨越正太、京汉两路7股道。”[1]《石家庄市地名志》：“京汉、正太两铁路都从桥下通过，而行人过路则跨越石桥，使铁路沿线事故大大减少。”[2]另外，张力在《大石桥的由来》一文中说：“此桥同时跨越正太、京汉两条铁路共7股线路，行人和车辆皆可通行，成为市区跨越铁路唯一的安全通道。”[3]
当时由于正太铁路的出线有一段曾一度与京汉铁路并行，成为导致人们产生误解的一个诱因。其实，石家庄大石桥根本不可能同时跨越过正太和京汉两条铁路，上述各种说法均不符合历史事实。其证据和理由如下：
第一，正太线和京汉线两条铁路是由不同的外国银行借款建造的，分别隶属于两个各自独立运营的铁路局管辖，不可能存在同时跨越两个铁路局线路的大石桥。当时的铁路部门是以铁路线设局，各自为政，均实施着独立的运行管理与经济核算。当时的石家庄火车站就存在着正太和京汉两个客运车站，它们之间几乎仅相距100米左右，但却是两个相互独立且长期并存的车站。
第二，正太和京汉两条铁路的轨道相距最短距离在100米以上，由于两条铁路轨道相距长度大大超过了大石桥桥身长度，所以“长二十五丈”的大桥桥身空间结构[4]的高度不可能跨越宽轨铁道，长度也不可能同时跨越两条铁路。
从文献记载上看，正太和京汉两个车站相距近百米，那么两条铁路的轨道东西外边距起码也要超出200米以上，在两条铁轨之间还建有供旅客上下火车的马路，大石桥要同时跨越正太和京汉两路，必然也要一并跨越其间的马路，而大石桥桥身结构的长度是不可能将两条铁路中间的马路一并跨越的。文献记载清楚地表明，当时大石桥的东端空间状态呈“丁”字形，向东经过京汉铁路的平交道口可抵栗村或休门村，向南则步入正太和京汉两条铁道之间的马路，可至正太和京汉两个火车站。从火车站出站的旅客，沿石家庄车站两条铁路中间的马路向北行，到辛亥革命烈士吴禄贞的纪念碑，向右转则跨越京汉铁路平交道口，至铁路东的栗村和休门村，向左转则上大石桥，至铁路西的大桥街（图一）[5]。
据参加接收正太铁路管理局的事务课长陈沣回忆：“当时平汉铁路和正太铁路都设有石家庄车站，隔着马路东西对峙。马路经吴禄贞烈士纪念碑左转，跨越大桥而入市区。桥南是正太路的车站区，火车从车站开出，穿过大桥下面，经正太场区西去太原。”[6]另有文献明确记载，从大石桥东边再往东行，穿过京汉铁路的平交道口，便可到达栗村或休门村。如《石家庄之经济状况》一文记载：“大桥迤东，越铁路而过，至休门镇。”[7]
第三，除了文字记载之外，从目前发现的几种早期石家庄地图资料看，也确凿无疑地证明了京汉铁路压根就没从大石桥下通过。
首先，有《1917年正太铁路管理局排水沟渠施工示意草图》为证。在1917年石家庄及其附近广大农村遭遇大水灾之后，“京汉、正太两公司及绅商各界，有鉴于此，佥以一误不可再误，协议挖沟引水，以为思患预防一劳永逸之计。” [8]铁路部门在大石桥附近修建了石家庄最早的排水沟渠，现收藏于河北省档案馆的施工草图，用最直白的方式显示了排水沟的走向，勾画出了大石桥等建筑物的相互关系，明白无误地对大石桥是否跨越正太铁路和京汉铁路问题做出了证明（图二）[9]。
其次，有《石家庄已成之道岔及街市图》为证。曾被阎锡山任命为井陉矿务局局长的王骧，在1927年针对石家庄南道岔扩建改造问题，经过深入调查走访，亲自拟定了一份《开展石家庄商埠计划书》。该计划书于当年先由范华印刷厂印刷出版，后又于1929年转载于《河北工商月报》的第1卷第3期。《开展石家庄商埠计划书》以规划石家庄枢纽货运道岔为由头，重点论述了石家庄城市建设的现状和未来道岔以及街道的规划，还对石家庄城市发展问题进行了一系列颇有见地的论述。在书后附有《石家庄已成之道岔及街市图》、《石家庄新道岔联合会拟开之新道岔图》和《现拟开展之新道岔及新市街计划图》三张详细的地图资料。其中第一图清楚地显示出大石桥只跨越了正太铁路，并不跨越京汉铁路（图三）[10]。
复次，有《1934年石门街市图》为证。北京图书馆所藏的《1934年石门街市图》，虽然隐去了从桥下通过的正太铁路，但是京汉铁路赫然于大石桥之东，清楚地显示出大石桥只是跨越了正太铁路，并没有跨越京汉铁路的事实（图四）[11]。
最后，有《1942年石门市街市图》为证。从该图中可见，1941年正太铁路改道后遗留下来的大石桥，居于京汉铁路之西，它依然可以证明大石桥只是跨越了正太铁路，而并不跨越京汉铁路（图五）[12]。
令人非常不解的是，有些认为大石桥曾经同时跨越正太和京汉两条铁路的著作，竟将其解释为上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京汉铁路东移之后才不再穿越大石桥。例如，《石家庄铁路分局志》说：“日军侵占石家庄后的1939年，将正太路改为准轨，正太、京汉石家庄站合并，线路东移，不再穿过大石桥下。”[13] 再如，《石家庄市地名志》说：“日军侵占石家庄后，铁路改道东移，行人跨越铁路时不再过桥，而改走桥南侧的马路。”[14]难道真有京汉铁路东移之事，它为什么要东移呢？
其实，根本不是由于京汉铁路东移后“不再穿越大石桥”，而是大石桥压根就没有跨越过京汉铁路，历史上也不存在日军侵占石家庄后将京汉铁路东移的事实。众所周知，日军侵占石家庄后，1939年把窄轨的正太铁路改建成了标准轨铁路，将原来的正太铁路改名为石太铁路，并且调整了石家庄车站石太铁路的出线方向，还修筑了石家庄至德州的铁路。这些工程都不需要东移京汉铁路，京汉铁路本身也没有任何东移的缘由。关于20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石家庄火车站线路的变化情况，可参见1940年前后石家庄铁路枢纽的出线变化示意图（图六）[15]。
二、大石桥的桥体结构
大石桥，顾名思义，是以石头为基本建筑材料建造的。据《石门新指南》记载：大石桥“又以大石乃附近出产，其价较廉，乃用石为材料。……大石桥成，即呼为大桥，并非赐以他名也。”[16]由于该桥是以石头为主要建筑材料，故桥身主体采用了中国传统的拱券结构。关于大石桥的桥体基本结构，目前涉及有关记载的各种书籍存在着一定的差异，使不少读者对这个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基本构造十分茫然。例如，《石家庄风物志》说：“桥全长一百五十米，共二十三孔，桥身全系青石砌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