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3期
闲言碎语充后记
作者：邓友梅
几年前我在香港，偶然读到此书繁体字版部分文章(原书名《口述历史之外——张学良是怎样一个人》)，大为“惊喜”。
先说“喜”。张学良将军是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崇敬和怀念的伟人。以前我读过一些回忆、介绍文章，知道了一点史实，但对少帅其人停留在图像、平面、符号式认识。读了之宇、之丙两位的文章眼睛一亮，见到了有血有肉，真性真情，形象生动的张、赵两前辈的真实面貌。
我也为两位世家名媛重信义担责任，任劳任怨的奉献精神而感动。之丙先生在韦慕庭哥大教授指导下为张学良将军录口述史，尽职尽责；之宇先生“甘为长者折枝”，为填写历史上空白，保留原始资料，只服劳役不取报酬却承担法律责任的情况下，为张将军珍藏的书画、图书、信件等珍贵宝物作整理、编目等工作。两人在朴园辛苦劳作六年，却守口如瓶。上世纪９０年代初我在台北意外碰到之丙，我们边吃边聊一个早上。晚上我办事回来，只见桌上摆了一包水果，附有一张纸条：“我因事离开台北，来不及再见面了，给你留下几个台湾水果莲雾以作告别，估计你没吃过。”看到此书我一掐算，那正是她们在朴园劳作时期，却一点口风也没透露。
这“喜”，可说“喜出望外”。
若说“惊”，也“惊讶不已”。口述历史和文物收藏两件重大工程，在张将军夫妇的信任依靠和之宇姐妹出于敬爱的无私奉献下，刚取得重要成果，海外学界却冒出了是非烟雾。我看过某些人的文章，不知他们笔录“口述史”的过程，更不知有什么错录和遗漏。但对有关人与事的某些非议难免怀疑。因我与之丙之宇既是天津老乡又是文友，素有交往，对她们的品德学风自信有所了解。直到看了这本《张学良探微——随行记事》有关文章后，才弄清真象。也真感到惊讶。
我在文化圈子混了几十年，也作了些年外事工作，深知我中华民族“文人相轻”的不幸传统至今尚存。因此定下一条自律：有人写文章骂自己绝对保持沉默，以“不辩”应“万变”。对他人之间的是是非非，既不传播也绝不插嘴。人间自有公道，让时间去考验。所以看了书后我没说一句话，但对之宇之丙的处境却理解而又同情。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本简体字版，令我长吁了一口气，感到欣慰。读者不仅能从书上读到珍贵文字，而且还可看到文字背后更多的资料。何是何非，读者会思考判断。
之宇宣称她信守一个观点为：“不能言而不言是本分，不能言而言是无知，能言而不言是自爱”，因此在作人上坚持“谨于事，慎于言，忠于友，毅于克己的性格修练”。之宇在从小赏玩字画中度过，图书的珍藏、编目方面有专业训练和经验。张太太提议请之宇帮助整理，同时正式聘请为私人助理，负责文字性事务。由敬而爱，而依偎，而伴随，而保护，而照顾，由专一的爱而纯真的奉献，无微不至的服侍，爱得深厚而诚挚。密切了关系，拉近了距离，增加了服务，也加重了责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我把此书看作是一个人如何言行一致的具体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