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2期

你还想渡到哪边去?

作者:孙德逊




  一
  
  电视剧《大宅门》里面有一个情节:白景琦因为周转困难,急需资金,就拉了泡屎,用绸缎层层包裹,装在檀香木盒里,跑到钱庄去贷款,把那泡屎抵押了出去。可以说,姓白的是把名人效应发挥到了极致。本以为那是杜撰的故事,不过是作者的一个噱头,博笑而已。没成想一不小心,类似的事就在自个身边发生了!
  翻开每期的《文学自由谈》,几乎都可以看到熟识的作者名字。韩石山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位“80年代就当上县委副书记,按资历早该到联合国当个什么官”(韩语)的老资格共产党官员,著作等身、头上顶满光环的大演说家。也即是说,文坛风流、官场得意的“两栖”动物。虽然,他几乎每期都占据不小的版面,有将“公共菜园子”变成韩家的“自留地”之虞。但考虑到刊物需要名家光环的照应,韩先生也需要稿费来换鞋子,这种双赢的事情无可厚非.也见惯不怪。然而,他要是闲来无事,在园子里种种菜养养花或者培上几棵绿草,虽无纯美学上的价值,倒也还有赏心悦目和填充版面的作用。偏韩先生不自量力、不知自爱,越发肆无忌惮,发展到第102期,竟然当众自渎起来了。一篇“狗屁文章”.《怎么我老是渡不到那边?》(以下简称《那边》)像一颗老鼠屎.夹在一锅粥里出现在我们面前!读完他这篇文章,我立马就想到一句成语,我说出两个字,留下两个字给韩先生点面子:“厚颜××”。
  多年来,我总把《文学自由谈》比如为我们广州人食谱里的“燕窝鱼翅粥”,美味又营养。掏钱一订就是一年,无非是想增进知识,陶冶性情。但正是由于刊物的特殊性,编辑部选什么我们就得读什么,都是一锅端上来。我们虽然掏了钱买了“货”,却无法选择。本来.《那边》一文讲的是韩先生他“心里在暗暗算着,这一笔版费是为外孙买一辆童车还是为老妻买一身夏装?”钱是韩先生赚的,他爱怎么着也是他自家的事,我们大可不必理会。但想想又有点不对:怎么他自家的事会跑到我的餐桌上来?那么,既然混上我餐桌,污染了我的胃口,我自然就有权说三道四!再者,这也使我想到要求编辑部对我们读者负责任!你要是稿源匮乏,没有那么多燕窝鱼翅,那你用一点瘦猪肉或豆粉丝,只要保持味道鲜美,我们也能体谅。不然,按韩先生所教,把字体放大,“多分几个段就行了”。再不然,建议你学学贾平凹,在P32—P41一类地方留下若干空白,给读者一个自由联想和发挥的空间,与刊名相吻合,又有创意,总比现在这样强!你不能冷不丁扔下一颗老鼠屎,非得一起摆到我们的精神餐桌上!只因咽不下这口粥,我不得不写下这篇文字。
  
  二
  
  韩先生在《怎么我老是渡不到那边?》一文中,以三重身份站到我们面前来:老资格的共产党官员;与钱钟书站在同一边的大作家;“眼光贼准”的著名的社会、文学、学术评论家。作为官员,他领取国家俸禄;作为作家,他签收稿费;作为评论家,他获取演讲的报酬。在这里,他告诉我们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故事”。趁他还站在这一边,我赶紧来跟他讲几句话——别等他渡到那边去,怕就阴阳隔世,再也来不及听我胡言乱语了。
  韩先生的文章,还算讲了大实话,可以说这是一幅作者的“自画像”。活画了韩先生□□的嘴脸。(注:在这里我想到一个二十年前常用的形容词,但怕写出来让韩先生生发出痛苦的联想,虽然很恰当,也只好割爱,留下两个空格了——我们还是厚道点好!)
  韩先生告诉我们,去年是他的丰收年,“写了《少不读鲁迅,老不读胡适》、修订了《徐志摩传》,最为可喜的,该是本省的书海出版社一次推出三本集子,名字是我起的,分别叫做《文人的脾气·韩石山文学批评选》、《最后的一次演练·韩石山社会批评集》、《骨气与学问·韩石山学术演讲录》。此外零星的稿费也有数千元之巨。……毕竟毕竟,这是我的作品的一次小小的集团式的展示”。——光是第一部书,就有“二十多万字”,这样粗粗算来,韩先生去年至少“码”出了一百万字;还有,两个“名山事业”的大丛书,慕名而来请韩先生出任主编。“今年竟交了‘主编’运!”并且,“项目报酬定然不菲”。这让我们这位大主编高兴得合不拢嘴。“又是出书又是当主编,那些日子我的心情好极了。什么金榜题名,什么洞房花烛,想来也不过尔尔。心情好到极点,性情也变得乖张起来。” “……堪比逃亡了的皇帝又复辟坐上了龙廷”。以至“女儿悄声对妻子说:老爸这几天是不是有了外遇?”拍膊忘形,得意之情跃然纸上。
  但是紧跟着他说的话和事情,就令我们始料不及,匪夷所思了。
  于是他在一家高档饭店请了客。“人家给你出了三本书,能不心存感激吗?”但“名义是我请大家,实际是编辑部掏钱。主编的声誉,也就是刊物的声誉,倒不能说全是假公济私。”不知道韩先生心目中“假公济私”是什么样的?
  书海出版社把韩先生的三个集子印出来了,但却被发现有“政治问题”。为了不走样,得占点篇幅录下原文:
  所谓“问题”是:新中国刚成立,旧社会过来的知识份子向新政权靠拢是好事,委曲求全是正常的,说明他们识大体,追求进步,怎么能说他们是“卑躬屈节”呢?……
  我一听就懵了。只怪自己太糊涂。这个词儿,可说是写了别字,哪有“卑躬屈节”这么个词?正确的写法应当是“卑躬屈膝”,躬是身子,膝是膝盖,身子才会躬着,膝盖才会屈着,“节”是看不见的,怎么会“屈”呢?现在屈的不是那个“节”,而是这个我。若说这个词写得不规范,我承认。若说这样写了,就是有政治问题,我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我想对韩先生说:现在屈的不是这个你,而是掏钱买难受的这个我们读者了!读到这里,我曾不止一次地想,韩先生口口声声地说,“到老了还是没学好”,“自己太糊涂”,是语文功课没学好,还是逻辑思维出问题?很快我就找到了答案:都不是!就在前不久,韩先生在《山西省委党校省直分校的演讲》(《文学自由谈》2004年第六期P.70)里告诉我们,他当过十几年的中文老师,生动地向我们描述了他如何聪明地利用中文语法的陷阱难住了教委主任。逻辑思维更是出类拔萃。人家说他用词不当,他却只承认他写了“别字”。这有什么关系?始终难于明白。韩先生很珍爱他选择的成语,我想可能与他年轻时的习惯有关系?因为他们那时代,“卑躬屈膝”是常与“变节投敌”四个字连着用的,多是用来形容党的叛徒。由于习惯,才会情急之下把“膝”写成“节”。其实,人家只是说他的话有悖常理。试想,共产党建立的新政权敞开了大门,知识份子来靠拢,你说:“欢迎欢迎,欢迎你们卑躬屈膝,变节投敌。”于情于理于语法于修辞,合适吗?韩先生就成心让这句话这么“憋”扭着吗?我不懂政治。只就他告诉我们的,以事论事。
  
  三
  
  照说,文章有问题就改,您不是说您的“狗屁文章”“可删可改”吗?改了不就行了吗?但读遍全文,怎就不见您有改的意思?要不,由得出版社做做“技术处理”,不也就解决了吗?您的稿费不是照支了吗?但您字里行间还想说什么呀?您就说吧,什么事呀?干脆,您把事情讲出来,大家一块评评这个理!您说“似乎又坠回到了那个梦魇一样的时代。”这是在误导读者吧!我怎么就没这感觉?是您在遇到挫折、情绪低落的时候产生了幻觉吧?最近是不是老失眠?我还想问您:“揭伤疤”是什么意思?您有什么伤疤呢?什么是“阶级异己份子”?怎么您老说的话大伙都不懂?不好玩!咱不谈“政治”,咱谈“经济”吧。您觉得因为您“码”出来的书稿出问题,而影响了出版社赔本,您就一点责任都没有?您的意思是:谁叫他们要审查?你找他们去!对吧?您知道读到这,使我想起了什么?您说的事儿怎么就好像是:农民掏出血汗钱,买下了伪劣种子,让工商局给查封了。卖种子的却鼓动农民去围攻工商局!几年前,您曾经指责“在任芙康心里,他只顾他的刊物版面上众声喧哗,就是把一个作家毁了也不会眨一下眼的”。如今,您也真够狠的,为了换一对皮鞋,把个出版社给毁了也不眨一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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