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我看《驳“不奴隶,毋宁死”》

作者:解正中




  今年三期《文学自由谈》发表的《驳“不奴隶,毋宁死”》一文,写得不错。其中最精彩的一段话是:“……当时代的一页翻过去,后面的人看我们,也是一副不自由状,不要以为自己就比晴雯、司棋们强多少。那时候的人们也要嘲笑我们为些微小的利益而举行的隆重抗争,并不比大观园内女奴们的抗争高尚多少吧。但我们要庄严地告诉后人:小的们,若没有前辈的点滴之争,哪有你们今天的大块自由。”
  不过,张曼菱说,向青年学生们介绍名著要负责任,不成熟的观点不要急于抛出,以免有损名著的价值。我倒有点不同的看法。我认为不成熟的观点,乃至错误的观点,都是可以说的。作为理论研究、学术探讨,它正体现了多元化的百家争鸣,体现了言论宽松的自由氛围。王蒙先生在很多大学作过演讲。就鄙人的一管之见,他的不少观点、理论都是很值得商榷的,如在南开大学讲语言问题,在苏州大学讲文化问题。……现在值得重视的问题不在于演讲人有没有误人子弟,不在于有没有人写反驳文章,而更在于邀请讲学的单位应当开扩视野,不要太迷信权威,不要太追求时尚价值和名人效应,而应邀请一些有新思想、新理论的专家、学者给大学生们讲讲课。这样做的好处是,既可让青年一代思想活跃,学有多途,又不致于让学术研究走进狭窄的小胡同!(王蒙先生到我们芜湖的安徽师范大学就来过两次)。
  《驳“不奴隶,毋宁死”》说:“……在现实社会中,就个人境遇而言,‘不自由,毋宁死’的人,好像没有。”这话显然是错误的。不自由,毋宁死,是一句西谚:“Giveme liberty,or give me death”。古今中外,这种人不仅有,而且还不少呢!就在张曼菱文中提到的屈原,便是一位。知识分子的爱国理想和学术真理,得不到自由体现时,即使处于险境,他也要选择死亡,比如,布鲁诺说:“你们可以把我处死,但地球还是要绕太阳转的。”抗战期间,西南联大教授闻一多先生,在李公仆被国民党特务杀害以后,明知自己面临危险,甚至接到特务警告,他依然要出席李公仆先生的追悼大会,终致也被暗杀。布鲁诺、闻一多原都可以不死,只要改变一下观点就可以了,但在自由真理和死亡毁灭之间,他们宁可选择后者。怎么能说这种人好像没有呢?!
  其实晴雯、司棋、金钏等人并不是她们当不成奴隶才去赴死,而是人——即使是奴隶——的尊严、名誉、人格受到损害才选择死亡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们也是意志上的“不自由,毋宁死”,而非“不奴隶,毋宁死”的。
  此外,“风流灵巧招人厌”的“懺”语中的“懺”字,应是“谶”字。……治水大禹之父“鲲”字,应是“鲧”字。“谶语”是一种预言式的话语;而禹的父亲是“鲧”,不是“鲲”。这些错误不论是作者的、编辑的、还是校对的,都希望能改正过来,以免误导青年读者。《驳“不奴隶、毋宁死”》是篇好文章,只是有一点小瑕疵。希望喜欢《红楼梦》的人都读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