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生命的绿色与心灵的火花
作者：古 耜
正如书名所揭示的，一部《人生有缘》就像一卷感光性极强的心灵胶片，形象地浓缩了而又真实地映现出元明半个多世纪的生活与生命因缘。这当中，有他的童年趣事、父母亲情、校园悲欢；也有他的军营成长、战友相知、野营奇遇，当然，还包括他后来的域外撷英、神州踏访、文海观潮等等。凡此种种，因为均系作家在穿越时光河流之后转身远眺的结果，所以，其中一个个人物与故事，一幅幅场景与画面，便别有一番柔婉、清丽和隽永，挥洒出美的感染力和浸润力。而在所有这些艺术描述中，最显得摇曳多姿，也最令人回味无穷的，当属收入该书第一辑“回望山城”和第二辑“从军青海”的那些饱蘸作家心汁的文字。请读读《母亲的背篓》吧！这篇作品由母亲——一位乡间妇女身上的背篓写起，透过它在两代人幼年成长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即一系列生动而又直观的细节，成功地勾勒出母亲的勤劳、坚韧、善良和牺牲精神，其内中蕴含的深挚的母爱与爱母之情，足以让一切过来人怦然心动。《“小人书”的故事》围绕“我”与书的关系展开笔墨，牵引出作家有关青少年生活的记忆，从“偷看”到“偷换”，从“偷换”到“交换”，从换书到拣书，从图书馆到书房——这读书方式的更替变化，既渗透着曾历艰难岁月的苦涩，又容纳了终于苦尽甘来的欣悦，而无论苦涩抑或欣悦，均体现出作家对自己精神成长历程的细致咀嚼与坦诚告白。因此，它同样具有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新乓训练》、《“小兵”司令》、《英雄事迹报告团片断》、《红旗渠，心中的碑》等篇，均采自作家的军旅生涯，它们或描绘放哨、集合的情景，或讲述机关、医院的故事，或回味久违的政治热情，或重温曾有的灵魂震撼——其人物事件虽然各各不同，但属于作家的精神底色却贯穿始终，这就是：追求理想，渴望真情，呼唤生命的勃发和进取，它使得“文革”大背景之下的军营世界，依然保持了亮丽、健朗的基调，表现出美的恒久和顽强。显然，诸如此类的篇章，拥有一种内在的充实和主体的丰盈性。它们出现在今天这样一个以物质和消费为时尚的文化语境里，自然有利于人们通过阅读，不断拓展日趋壅塞的心灵空间和每见局促的情感天地，不断强化精神的滋养和生命的绿色，从而有效抵御内心世界的沙漠化，实现人性自觉而又自由的全面发展，其积极意义不容忽视。
在《人生有缘》中，作家以主要篇幅历数着自己的生命旅程和心灵轨迹，同时又腾出部分笔墨，展开了与生活、时代和社会的直接而又坦率的对话。如果说前类作品像一坛坛陈年老酒，主要以内在的丰赡醇厚见长，那么，这后类篇章则像串串迸发的火花，着重靠夺目的新颖警策取胜。不是吗？一篇《船上得天下》，旨在概括中国共产党成立八十余年来的斗争经验，按说，这是一个被许多人说过，因而很不容易出新的话题。然而，由于作家准确恰当地抓住了“船”的意象以及“船”与“水”的关系，并且展开了巧妙的生发，所以这篇作品竟显得别开生面，新意盎然，贻人以多方面的启示。《车市销量下滑说明什么》——一看标题，就知道它承载了很强的问题意识。而作家在揭示此一问题的实质时，并不满足于胪陈诸如国民收入尚少，汽车行业暴利等浅表原因，而是在此基础上，将笔触伸进了更为深层的部位，发掘出交通堵塞、空气污染等严重的负面性限制，这时作品的声音便平添了促人警醒的效果。《少学点“打鱼”的本领》、《时观念的变迁》、《人脑和电脑》等文，均是作家“未来学漫笔”系列中富有代表性的篇章。它们所谈的话题自是千变万化，各有要义。但所有这些话题又遵循着一个共同的原则，这就是面向社会发展，立足知识前沿，倡扬观念更新，坚持与时俱进。这样写成的作品无疑有助于一个民族的精神涅槃。总之，《人生有缘》中那些直接与生活、时代和社会对话的作品，同样有着理应重视的价值所在：它们不仅充分映显出作家特有的主体优势，如：较强的社会责任感，敏锐的生活洞察力，鲜活开放的思维方式等，而且最终为广大读者提供了健康有益的精神食粮。而这恰恰又是当下优秀散文作品不可或缺的品格。
倘就艺术表现而言，一部《人生有缘》亦有可圈可点之处。而在这方面，最突出的一点便是：作家为文，从谋篇布局到遣词造句，殆皆不事雕琢，不落言荃，一任思想和才情做自由而本色的挥洒，其结果便是生成了作品的质朴自然之美，显示出“豪华落尽见真淳”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