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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腐败”与“鬼魅”

作者:王泽群




  《文学自由谈》一直是我自费订的,所以读起来就仔细,不肯让那两个月才花的六块五毛钱浪费。六块五毛,在今日确是个小钱,但从自己腰包里掏出来,就希望能派得上用场,有点儿作用。这就是人心,私心。没有什么可以多做批评的。我们过去的思维模式,有许多都是假大空的,连口号也是,许多文章中更是无不渗透着这种貌似正确,其实不正确,或是不太正确的东西。喜欢《文学自由谈》这刊物葆有的一份儿“自由”的“谈”。也喜欢编辑部的一份用心。大多被用来做封面的作者像,内文里一定有“高论”。或尖锐,或独省,或偏激,或是一语中的、石破天惊,让人击节赞赏、拍手称快……总之,都是比较有“观点”的,读过可以受益呢。刊物发他(她)一张“玉照”,其实就是一种推崇。
  这一期(2006年第4期)封面,是个敦厚、年轻的男士,我孤陋寡闻,并不认得。便赶快翻了目录去找,知道是一篇关于散文的批评。我于散文素有兴趣,便找了去看。一气儿读罢,上篇讲“腐败”,我有些同意,但难举手赞成。窃以为:“文人”这东西,大多都是有些才气却又做不了官的男女才干的一种营生。就算是他以文得了一顶官帽子,也都是些虚职而已。厅级的主席或是更大一点儿部级的副主席,也不过是享受了一些虚名上的待遇与资格,并没有那么些“厅”里的事情或是“部”里的工作要他去干的。但因为有些“文名”,对于中国这个崇尚文化、文学、文士的国情来说,出了“文名”的文人若去采风、走访、旅游,当然会受到地方、地区,或是军队里的领导们的重视与照应。找几个人陪同介绍山水风光啦,出一辆公车随时迎送啦,住几间稍微像样子的房间啦,吃一些地方特色的山珍海味不用自己掏钱埋单啦等等等等……若这就是张先生以为的不妥,点评一下,窃以为似可以,也无不可以;但若提升到“腐败”的高度,就让我觉得张先生是不知国情民心了,或谓之小题大做。须知现在的广告,无论是平面、是立体、是动画、是影视、是真人秀,没有一项不是要花大钱的。明星们做一个广告,不但享受车接、车送(当然包括飞机)吃住行、衣裳、首饰全包,而且酬金鲜有不过六位数字的。大大小小的商人们不傻不呆,一分钱看得比箩筐大,却为什么舍得这么花钱做广告呢?盖因广告产生效益,效益产生真正的“银子”。
  文人们走访、、旅游、采风,受到当地的政府或是军队领导们的迎送,免了一些自己的花费,花了一些公款,似可指责,也无可指责。因为芸芸众生的老百姓都崇拜着文学与文人。那些由百姓逐渐做到地方和军队的领导,也仍然会崇拜着文学与文人的;何况,他们也都知道,接待好了,文人的笔和文章,就是最便宜、最文学、最文化的“广告”,何乐而不为呢?譬如这期的《文学自由谈》,张先生的照片刊发在封面上,其实,就是给张先生做了一次广告,一是让读者诸君认识了张先生,二也是暗示这张先生有好文章、好观点、好本事呢;而且,笔者想,凡投稿且中的作家、作者们,没有几位,不想把自己的照片刊发在封面上的吧。这一是虚荣心使然,二也是文章得到了认可呀。笔者不知道《文学自由谈》对于封面刊出的“玉照”是否另付一笔酬金?若付,且比较丰厚,窃以为也是应该的。张先生可能会反驳说:“休议论。这是因为我的文章得来的。”若如此说,那些被张先生点了名认为其散文里有“腐败”的几位先生,也可以同理说:“休批评,那是我的‘文名’换来的呢。”要知道,张先生批评的这几位先生,在中国的文坛里,都要算是“腕儿”级的大家了,其他写散文的,又有几位能得着这种“腐败”的资格和机会呢?社会上真正的腐败(我这里不加引号了),应该从另外的人中那里找。这样的例子还用费力才能找到吗?张先生可能是在斗室里研究文学、文化,用的时间太多了,不知今日中国的百姓事、百姓情、百姓心。若是真能把这真正的腐败反了,整掉,铲除,莫说这几个“腕儿”级的文人,就是张先生,想要有人接送、陪同着走访、采风,老百姓也接待得起、愿意接待的。因为毕竟,文人们走过和书写的不是历史典故,就一定是山水风情,与整个国家、民族的和谐,是只有好处,难有坏处的。
  要说张先生批评的这几位文人,他们得了这种实惠,偏又要写文章张扬,这倒是文人骚客的通病了。中国文人骚客骨子里的毛病,是要和“做官”的攀比一番的。将有头有脸的与自己作参照,还是为了突出自己。这种“春秋笔法”自然令人讨厌。由此度量,我同意张先生的批评。
  倒是下篇的“鬼魅”,我基本是不能同意了的。尤其是张先生引出人家文章中的几句话,算不算断章取义且不评论,但由此就给扣上“鬼魅”这种大帽子,似有不妥吧?
  须知人类对于这个他们生存于其中的大宇宙和人类被大自然造就的自身的小宇宙,至今研究所知、所得,极其有限。就这些已知的理论,有许多还是谬论、猜想,不断地被更有心、更专业的科学家们在“否定之否定”。地球自身有吸引力,地、月互动吸引,这已经有了定论。但银河系被谁吸引?宇宙外的大宇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谁敢出来说得清楚?……“通灵”,是人类有了意识以来一直困惑着自己的一个重大问题,所以至今世界上的宗教不败。连伟大的毛泽东病中听护士小吴念了吉林陨石雨的消息,都讶然起身,窗前伫立,沉思良久、夜半不睡。您知道这位“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的伟大领袖,那一刻里想的是什么?……澳洲发现了哺乳卵生的鸭嘴兽,恩格斯第一个出来以达尔文的进化论进行驳斥,在事实面前,他不是也做了认真诚恳的检讨吗……
  看张先生的照片,不像是真正经历了“十年动乱”的人,怎么断章取义的本领却与当年那些拉着大旗做虎皮的造反派如出一辙?
  章诒和那么厚的一本书中,讲了一个类似于趣闻的小故事,就被张先生提升到“对神秘文化的抬举”的高度上来研究了一番“思想维度”。我不知道该笑这章女士呢,还是要笑这张先生?赵忠祥显然是想耍“一小下子”的幽默,也被张先生捉住不放,“上纲上线”。这是碰上了赵忠祥,若是碰上一位急性子,你敢不相信他会跳出来,用当今老百姓吵架的话来应对:“丫挺的!你是不是没事找抽呀?……”说到贾平凹的关于人生的那一大段议论:“我总觉得人的一生挣多少钱(下略)……”窃以为,只要仔细读过,都会感觉贾平凹的这一番议论,与当前科学界的“基因论”有异曲同工之妙。基因的破译与基因学说的发展,使人类顿悟了许多原来不解的难题;竞技体育科学家的研究已经发现,所有的创世界纪录级的运动员都必须是天才,凡人再怎么苦练,也达不到这种高度。孙海平不是评价过刘翔吗?“他生就了一个完美的臀部。所以,他是一定会出成绩的……”果然,刘翔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了奥运会的金牌、破了13年之久的世界纪录。难道这也是“鬼魅”?……贾平凹“神不神”,在文学圈子里是有名的。别的例子我不知道,但笔者的同学秦文玉(作家出版社的副总编辑)曾经让贾先生“算过一卦”,贾先生说他46岁上有大难,一定要想办法好好避之。秦文玉诺诺,并与数人笑谈过贾先生的这一卦。却不想,偏偏是在46岁公干出差,在车子紧急刹车,并没有出车祸的情况下,别人全无伤痛,偏偏他被小轿车棚顶的拉手一撞,被送进医院后昏睡无语,直至去世。
  以笔者有限的生存经验,加上年轻时在地球第三极的青藏高原上生活了23年,拜谒过诸多的名寺僧院,听过不少研究大乘、小乘的得道高僧讲他们的读经心得。佛祖金身不腐,舍利子万众顶礼,特别是“虹化”与“转世”,连中央政府都存一个“予以认证”的态度,难道在张先生那里,都是“鬼魅”不成?王英琦女士的《从经验到超验》被张先生大段摘录的“故事”,我是宁可认其有,不会认其无的。因为我在三千公尺的高原汽车厂里,就亲历一个灵魂附体的故事。要说说也简单,一个从农村刚刚到我们厂里来探哥嫂的女孩子,到厂没几天,忽然在一天黄昏时分,被她哥哥刚刚车祸去世的男工友附体,神情,声音完全和她从未见过的那个男人一样,讲了许多那个男人与他哥哥在一起、在工厂里发生的故事。我们那个小厂,三百多人,至少有一百多人闻风而动,赶了去看这件“奇迹”,我便是观众之一。后来,是她嫂子熬了姜汤,强给她灌了下去,安排她睡了,才告结束。第二天,这女孩子醒来,身体极弱,对所发生的一切,却没有一丝丝记忆。他的哥嫂及同学,赶忙去那工友坟上烧纸、奠酒,以后这女孩子遂平安无事。若以张先生的论点,这该是“鬼魅”了,但又确是事实。
  大科学家钱学森先生说过,对于我不懂的事情,我是不会评介它的对错的。因为我没有研究的经验。钱学森先生尚且如此,张先生把一些自己完全不懂的世象、人类的感应与“奇迹”,划一个“鬼魅”就全盘否定,是不是也忒“唯心”,太武断、太无知了呢?至少,你该承认,“意念”也是一种物质吧?但哪位科学家现在能把“意念”测量出来,说说清楚呢?
  行文至此,再翻该期刊物,看见有韩石山的新书《谁红和谁急》的出版消息,不禁哑然失笑。张先生此文批评点名的几位,也都算是当今散文界的大家和红人。张先生著此文,是否也有韩石山先生挥纛明昭的教义:谁红,俺就和谁急呢?但且慢,你急可以,但需有一身学养、好书五车,还需要有一些“真正属于自己”的刁钻观点、泼皮论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