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中秋随笔

作者:贺雄飞




  月亮还没有升上天空的时候,我浮想联翩。当皓月当空之时,我的心就静下来了,什么也不想了,打开电视机,和全国人民一齐当一头开心而快乐的猪。可惜的是,城里已经很难看到月亮和星星了。家乡那一轮圆圆的月亮只能留在我的梦里、我的心里和我的生命里……
  
  一
  
  两节之前,我特别忙,一是回了一趟内蒙,二是由于《艾•辛格的魔盒》一书之故,结识了一大批翻译家。回内蒙完全是由于赤峰籍的老乡复强的邀请才促成的,因为在此之前我多次提到了他的家乡。复强此人本名付强,有1/4的蒙古族血统,后嫌同名同姓人过多,方改名复强,表面刚烈、内心善良,刀子嘴豆腐心,是国内有名的娱记和电视编导。复强有另一老乡名赵海南,乃京城某高级培训机构的总经理,在业内较有影响,为上百家公司做过拓展训练。此君受家乡政府邀请,让他挑选京城有实力的公司到家乡投资,由于找不到合适人选,这厮只好约我们这帮“狐朋狗友”滥竽充数,到该地进行“经贸洽谈”。住高级宾馆,吃大鱼大肉,慷慨陈词,也终于有机会“腐败”了一把。原来我们的许多招商会竟是如此这般,让人感慨万端。一切来得那么突然,来不及思考,“幸福”从天而降。
  
  二
  
  在所谓四省八市的经贸洽谈会中,有人发言、内容很长,令人昏昏欲睡,于是复强、赵海南二君作一首打油诗调侃于我,曰:犹太学者最稀奇,南北文坛无人敌;喝酒豪饮八万盏,笑谈纵横三千里。我只好回赠一首:付强富强又复强,献身影视走四方;天南地北赤峰人,偶尔取乐水中央。由于本人平时不会写诗,所以该诗又遭致这俩家伙的哄堂大笑。
  公务结束,京城易轰、刘术红、张宝坤等才子佳人去草原玩耍,我和赵海南君准备在某大学作演讲。最后赵君获得成功,而我的演讲却被临时取消。真是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三
  
  由于我编辑的《艾•辛格的魔盒》一书涉及到译者版权,所以我才有缘同一些翻译家相识,我同高立志兄一起拜访过的翻译家有:阿瑟•米勒和尤金•奥尼尔的译者、京剧大师梅兰芳的长子梅绍武的夫人屠珍教授,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和贝克特的《等待戈多》的译者施咸荣先生的遗孀杜若莹女士和施先生的儿子施亮先生,翻译过海明威《老人与海》和马克•吐温小说的董衡巽先生,以及福克纳专家李文俊先生,托马斯•曼《布登勃洛克一家》和亨利希•曼《臣仆》等书的译者傅唯慈老先生,还有翻译家戴侃夫妇、文美惠夫妇,以及萨特和加缪翻译研究专家柳鸣久先生、博尔赫斯翻译和研究专家林毅安先生,德国文学专家高中甫先生,俄罗斯文学专家刘文飞先生等,还先后同上海的翻译家万紫、方平、陈良廷等老先生通过电话。还有许多非常优秀的翻译家,我将陆续拜访。
  通过和这些翻译家们的接触,我深深体会到,中国近50年来在文坛最大的收获是翻译文学而不是创作文学。悲哀的是,中国人只知道有××、××、×××之流的三四流文人,而并不知道施咸荣、李文俊、梅绍武、傅唯慈等德高望重的翻译大师。这些先生们以自己深厚的文学底蕴,创造了福克纳的世界、塞林格的风格、托马斯•曼的思想……等独特的视野,为我们放眼世界打开了一扇窗户。他们的家,大多寒酸简朴,让人难以置信,他们竟是译过那么多外国文学名著的翻译大师的家。据施咸荣先生的遗孀——截肢在床的杜若莹女士的介绍,施咸荣先生的英年早逝,就是繁重的翻译工作累死的,梅绍武先生也是如此。
  
  四
  
  在这些老翻译家的家里,只有傅唯慈老先生是一真正的“玩家”,一生去过的国家不少,拍过照片无数,应该说他还是一位摄影家。
  主编和翻译马尔克斯和博尔赫斯作品的林毅安先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他是看到了我主编的《与魔鬼下棋-五作家批判》一书和我联系的,对我的文学观比较认同,因为在此之前他也批评过一位杨先生译的塞万提斯的《唐吉诃德》,并因此得罪过一些人。在中国搞批评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内心的良知却常常使我们忍无可忍,不得不发出自己的声音。有趣的是,据《北京青年报》发表我的一篇文章的编辑说,前不久我的这篇文章还得到某月评组的赞扬,命运总是和人开玩笑。
  这些翻译家基本上都是中国社科院外文所的人,一提到李慎之先生,无不对他的思想和人品交口称赞。为了表示对这些翻译家们的感谢和敬意,我送他们每人一套《李慎之文集》作为留念,许多老先生说,这是今年中秋节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五
  
  10月1日和10月2日两天,我专门去了一趟河北唐山的乡村,可惜的是,那里早已被开发得一塌糊涂。据说附近基本上是铁矿和煤矿,整日乌云蔽日,既看不到太阳更看不到月亮,废气臭水熏人,苍蝇蚊子横行,真是成了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其实,目前中国西部的许多地方,以及内蒙的一些地方,正在大力招商引资,开发煤矿和金属等资源,虽然马路变宽了,贫富差距增加了,但环境却被破坏了,草原沙化现象正卷土重来。某地人形容当地的姑娘说:“除了臀部是白的,浑身上下都是黑的。”
  由于环境太差,没有乡村的感觉,我只好蒙头在屋里读了两天书,终于把近1000页的《西蒙娜•韦伊》传读完了,这是我正在写作的《会思想的女人》一书中重要的一个人物。
  
  六
  
  10月5日,我约上从内蒙通辽来的一位朋友,以及给我校对《斯宾诺沙读本》的爱国主义研究专家庞士让教授、破译“四色定理”的哲学乌鸦黎鸣先生,以及高立志、复强两位朋友,一同拜访86岁高龄的许良英先生。
  许良英先生是研究爱因斯坦的专家,翻译过《爱因斯坦全集》一书。由于许先生为人耿直,敢于直言,被李锐老人称为“偏激”之人。一见面,许先生就告诉我们,李锐说我偏激,说明他自己不偏激,结果他这么理智的人和我这个偏激的人落得同样的下场……
  座谈中,许良英先生对黎鸣先生的一些观点进行了直言的不讳地批评,并且不容黎先生辩解。黎先生不仅没有感到尴尬和窘迫,而且虚心接受批评,还面带微笑地说:“许先生是我父亲辈的人,他的批评很中肯,这是对我的厚爱。”
  两位先生的个性和人格境界留在了我的心中,让我大受启发。这是2006年中秋国庆两节中最难忘的一次沙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