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千字文章五处失实

作者:陈福季




  《文学自由谈》2006年第3期刊出高深先生的《他何以名列榜首》一文,这篇文章至少有五处失实。
  其一说:“乃至寥寥几笔勾勒的刘姥姥、焦大等呼之欲出、栩栩如生。”在《红楼梦》中刘姥姥仅仅是被“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吗?芽这全是闭塞眼睛捉麻雀的妄说。刘姥姥在书中虽不是最主要人物,却也是作者浓墨重彩着力描绘的重要人物之一。她从第6回起就“一进荣国府”,第39回至42回“二进荣国府”,第113回“三进荣国府”,最后还设法救了差点被其舅等人卖了的巧姐,至此整部《红楼梦》故事已近尾声。可说刘姥姥这个人物和红楼故事是相始终的。仅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曹雪芹就写了39至42回的3回半书,达34000字,这已经是一个中篇小说的规模,这还没有算上第6回、第113回及救巧姐等的内容,怎能说仅仅是“寥寥几笔”呢?芽
  其二说:《红楼梦》“灌溉了不下三位数的各级‘红学’会刊”。“不下三位数各级‘红学’会刊”就是不少于100种“红学”会刊吧,全国能有这么多的“红学”会刊吗?芽没有,绝对没有。这显然是被夸大了的数字。那么全国有多少种“红学”会刊呢?芽这首先要牵扯到全国到底有多少家“红学”研究会。根据1990年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的由冯其庸、李希凡主编的《<红楼梦>大辞典》统计,截止1988年,全国共有中国红楼梦学会、辽宁省红楼梦研究会、黑龙江省红楼梦学会、贵州省红楼梦学会、江苏省红楼梦学会、山西省高等院校红楼梦研究会、上海红楼梦学会及中国曹雪芹学会共8家。自1988年至今又过了18年,“红学”会有无可能发展到100多家呢,我虽然没见到这方面的最新统计资料,但根据我从报刊报道的文化信息方面的综合情况断定,“红学”会绝不会发展到100多家。退一万步说,即使“红学”会发展到100多家,也绝不会有“不下三位数的各级‘红学’会刊”。因为许多“红学”会并不出会刊。比如现在全国共有8家?穴包括曹雪芹学会,下同?雪以上的“红学”会,据知出版的“红学”会刊只有两种,即北京的中国红楼梦学会主办的《红楼梦学刊》和贵州省红楼梦学会主办的《红楼》,对一种小说的研究就出版两种刊物,我不知道在世界上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例。这一奇迹也可说是中国特色吧?选说有“不下三位数的各级‘红学’会刊”,且出自一位“疯狂”的《红楼梦》迷的笔下,实在匪夷所思。
  其三说:“据业内人士披露,全世界已出版的《红楼梦》或《石头记》多达几十个版本。”这里高深先生的胆子又太小了。按他划定的范围,我这个“非业内人士”也敢担保至少不少于200种以上的版本。果然一查上面提到的冯其庸、李希凡主编的《<红楼梦>大辞典》中已收录《<红楼梦>版本》达146种,《<红楼梦>译本》达62种,两项合之已达208种,这已将“多达几十个版本”的说法粉碎。这还不算1988年以后所出的新版本的《红楼梦》,对此,我倒可以大胆放言,只1988年以后至今,在全世界新出的《红楼梦》或《石头记》也不会少于“几十个版本”的。
  其四说:“据统计每年都有三百余本‘红学’问世。”“红学”本来已是世界上的奇迹,高先生在这里却又断言“每年都有三百余本“红学”问世,“红学”还论“本”,真为空前绝后之创造了,实在让人惊诧得莫名所以,此点不论。只算高先生在这里又放胆地夸大为“每年都有三百余本‘红学’”专著出版吧?选这还是“据统计”得来的。他没有交待是何人统计的,大概不会是国家统计局或国家版本图书馆这些权威部门而只能是他自己想像出来的吧。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有根据的,仍据《<红楼梦>大辞典》所收《红学书目》自清代周春的《阅<红楼梦>随笔》这第一部红学研究专著的1794年开始到1988年止的212年中才共出版了302种,如果把附录的《<红楼梦>题材作品》86种也算作研究类著作之列,两项合之共达388种。也就是说自产生红学专著起至1988年的212年产生的红学专著?穴有关题材的也包括在内,下同?雪总共才388种,当然肯定会有遗漏,但也不会太多。按高先生的“据统计每年都有三百余本‘红学’问世”的论断,这212年不算“余”,只按“三百”计算,也应该有63600种红学专著问世。可实际“问世”的红学专著212年只抵得上他说的一年的数量。这是《<红楼梦>大辞典》编者的遗漏还是高先生毫无根据的断语呢?芽当然事实表明的只能是后者而不是前者。高先生还可能辩解说,我文章中主要指的是近些年,而不是历史上的那200多年。好,既这样就从1988年到现在按18年计算吧,以高深的“300余本?穴种?雪”计,仍不算“余”,只按整数“300”计,18年应有5400种。能有这么多吗?芽这也是万万达不到的。这18年未见有人作过统计?穴高自己的“据统计”不能为准?雪,但有现实的例子可供我们估量。由于2005年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热播了刘心武的《揭秘<红楼梦>》,接着又出版了他的两本书,引发了“大跃进”似的出版“红学”图书热。这也就是高深文中所说的“2005年是中国文坛的‘红楼梦’年”。因之《中国图书评论》记者任勇胜撰写了《是“繁荣”,还是“泛滥”?芽——近两年“红学”论著出版一瞥》。他在“一瞥”之后说:“近两年各种《红楼梦》文本外,2004年以来出版的关于《红楼梦》的图书在140种以上,单是2005年前十个月就有60余种。这种‘红楼’出版热潮在学术界和大众读者间形成新一轮的‘红楼热’。”这个数字肯定是历史上以“年”为单位出书最多的“大跃进”时段,近两年也才有“140种”。实际上该文后作者附录的《相关链接》统计的从2004年1月至2005年10月出版的“红学”著作仅112种,就照140种计,这两年还是历史上红学著作出版“最大跃进”的两年还不到200种,离高深夸说的“600余种”相差又何其大也。可以肯定地说任勇胜记者的统计不可能网罗无遗,但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漏。无论从历史上的“每年”还是时下的“每年”来看“红学”专著的出版,都是远远达不到“三百余种”的。说“每年都有三百余本‘红学’问世”,完全是毫无根据的想象。
  其五说,每年的红学著作、论文“满足了成千上万人评定职称、晋职升级的需要”。这里显然又是放胆地无限夸大。可以肯定每年确有一些人因研究《红楼梦》而“晋职升级”,有个百八十人最多几百人也就不得了了,怎能每年都有“成千上万”?芽这是从什么地方挖掘出来的数字?芽应道其详。
  高深先生的文章不长,也就一千多字。但失实处却是一大堆,根本不像一个对“红学”及红学研究有了解的人的话。而我纳闷的是,这种文章居然能“登堂入室”地刊出,编辑的眼神儿也够惊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