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美国演出季

作者:赵 玫




  永远的《卡门》
  
  在波士顿中心广场的一家报刊亭前。一张波士顿芭蕾舞团的海报。说不久后将有一场演出——波士顿芭蕾舞团自己创作的《卡门》。 听说波士顿芭蕾舞团的时间更早,记得那还是改革开放初期,伴随着小泽征尔指挥的波士顿交响乐团来华演出,不久后波士顿芭蕾舞团也来到了中国。忘记了那一次演出的剧目,但曾在黑白电视上观看过这场演出却记忆犹新。于是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卡门》。
  《卡门》是一个艺术的经典。这是被梅里美讲述的寓言式故事,无论用何种方式,也无论讲过多少遍似乎都不会过时。所以才会有无数的艺术门类,诸如歌剧、舞剧、电影、话剧,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述《卡门》。
  在瞬间的静寂中,骤然地,乐声响起。于是一种莫名的激情涌动。因为那是我们那么熟悉的《卡门序曲》。只是《序曲》被扭曲着变奏了。或者就为了那个扭曲的芭蕾。一个怎样的故事。被无数次传颂的。经典的爱情和经典的女人。卡门。一个将永远不会被艺术遗忘的名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一个发生在西班牙的故事。出自法国作家梅里美笔下。主人公卡门是一个美丽的波西米亚女人。在卷烟厂伤人后被逮捕。龙骑兵唐霍塞难以抵御卡门的诱惑将她放走。唐霍塞为了得到卡门而将她的情人杀死。然而卡门是一个向往自由的女人。她不能忍受任何禁锢包括爱情的,而至最终死在唐霍塞刀下……
  那么卡门是什么?自由的象征?爱情的化身?抑或罪恶的来源?
  就是这样的一个波希米亚女人的故事。爱情和自由,毁灭与死亡。但是看看在波士顿芭蕾舞团的《卡门》中,原有的人物都变成了什么?一个发生在现代大都市的故事。在这里,卡门成了时装模特,唐霍塞变成赛车手,而另一个和卡门有着关系的男人,则成为了一家夜总会的老板。在这出波士顿的现代芭蕾舞中,我们看到的只剩下《卡门》那个堪称经典的人物的和故事的“核”了。
  伴随着故事的都市化,《卡门》的舞蹈也变得异常现代。这应该是现代芭蕾的一个非常成功的版本,因为它没有沿袭任何传统的范式。显然创作者在进行着一种非常大胆的尝试。舞台上演员的肢体不再是伸展而飘浮的,而是被嫁接其中的那种迈克•杰克逊的典型舞姿所肢解。舞蹈由此变得新异而扭曲,很多动作都大大地超越了人们的想象。但随之而来的,则是舞蹈的不再优美而流畅。在如此标新立异中,芭蕾似乎除了足尖和托举就什么都没留下了,那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舞姿在叙述卡门的痛苦和挣扎。自然音乐也面目全非,尽管在混乱的交响中还能找到比才的“斗牛士”旋律,但那旋律却总是稍纵即逝,似是而非。
  便是这样的一个全新的《卡门》,尽管和我们观念中的芭蕾完全不同,但观众席中还是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我们起劲地鼓掌是因为我们看到了一场全新的表演。相信在第二天的波士顿报纸上,一定会出现对这出舞剧的种种评判。赞扬、诋毁,或者毁誉参半。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你不能不赞赏舞团的锐意创新,不能不承认这是对传统芭蕾的一种勇敢的反叛。而在美国那样的国度,人们对反叛则总是满怀敬意。
  
  夜之旋律
  
  从波士顿来到纽约的那个下午阳光灿烂,颂扬纽约的太阳是因为,在波士顿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阳光了。还因为当晚会有《歌剧院幽灵》在百老汇演出,好友张华已提前为我们预订了座位。于是陡然地兴奋起来,那是因为我曾那么迷恋韦伯为《歌剧院幽灵》所作的音乐。
  是的《歌剧院幽灵》,那是我们早已谙熟于心的歌。
  哦,我的天使。哦,克里斯蒂娜。哦,那个始终带着面具的剧场幽灵。这是个人们早已熟悉的故事。讲述的是发生在巴黎歌剧院的一段悬疑的往事。小说写作于1910年,出自法国悬念小说家加斯通•勒鲁之手。如此一部被尘封于岁月尘埃中的小说能有如此灿烂的结局,最应该感谢的是作曲家安德鲁•劳埃德•韦伯。如果没有他将这部小说改编成剧本,如果不是他为剧本谱写出那么感人至深的优美乐章,如果他不曾将这个古老的爱情悲剧演绎得如此寸断肝肠,《歌剧院幽灵》就不会有它今天的地位。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故事。神秘而凄美的一场悲剧。克里斯蒂娜原本是歌剧院默默无闻的小演员,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顶替剧院生病的首席女演员上台演唱。她那天使般美妙的歌声立刻被观众喜爱,旋即她便成为了巴黎歌剧院的新宠。克里斯蒂娜所以如此出类拔萃,是因为一位神秘的老师始终在暗中指导她。这位被克里斯蒂娜称作“音乐天使”的老师,其实就是歌剧院人人谈之色变的那个“幽灵”。“幽灵”是一位真正的音乐家,然而他的面容却不幸损毁。丑陋的外表让他不得不戴上面具,并终身栖息于歌剧院迷宫一般的巨大地下室内,成为传说中那个亦人亦鬼的“幽灵”。克里斯蒂娜的精彩表演引来英俊富有的拉乌尔子爵的注意。当克里斯蒂娜欣然接受了拉乌尔的爱意,“幽灵”的报复行为也就随之开始了。克里斯蒂娜并不知道自己已打动了“幽灵”的心,她只是痴迷于“幽灵”为她展示的那个音乐的世界,而她爱的男人惟有拉乌尔。从此痛苦深深啃咬着“幽灵”的心。他爱,却爱而不能。在如此绝望的时刻男演员那么感人的咏叹。那是“幽灵”最后的诉说。他曾经报复,却幡然悔悟;他那么深爱克里斯蒂娜,却最终放她寻求自己的未来。如此切近的,那个头戴面具的“幽灵”,就在我们眼前。在他的音符中,那么沉痛地,诉说。那是一种濒临绝望的刻骨铭心。便是最后的唱段让“歌剧院幽灵”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心中。这是惟有戏剧才能完成的一种塑造,也是惟有舞台才能调动的一种情感。就为了那个只能生活在面具背后的男人,为了他的不幸,人们落泪。以至于直到大幕落下,人们的眼睛依旧是潮湿的。最后的尾声凄冷而空茫。从此“歌剧院幽灵”的身影从巴黎歌剧院永远消失,却留下了这部久演不衰的音乐剧。
  这出在百老汇上演的戏剧可谓辉煌。从歌唱到表演,乃至舞台设计都表现出一种近乎壮丽的斑斓。尤其“幽灵”的扮演者感人至深,以至于人们把所有的掌声都给与了他。只是直到谢幕我们都不曾看到他的真面目。他最终没有把演员的面容展示给观众,而是让“幽灵”的形象在人们心中永存。
  走出剧场,依然难以平复的激情。不断回首,夜色中高悬于百老汇大街上的《歌剧院幽灵》海报。那么简洁的,一片黑色。和角落中的,一只白色的面具,便已经永恒。
  
  麦考的疯狂与柔情
  
  Blue Note是全纽约最著名的爵士乐表演场所,经常有大腕级人物在此献艺,所以每个周末的演出都非常火爆。在论及纽约的音乐场所时,Blue Note竟紧排在卡耐基音乐厅和林肯表演艺术中心之后,名列第三。Blue Note的排行所以如此靠前,是因为在这里,人们可以期待一个个音乐风潮的到来。
  之所以选择这个晚上在Blue Note吃饭,是因为在当晚的节目单中看到了McCoy Tyner和Savion Glover的名字。一看到这两个名字就知道这晚将会有杰出的爵士乐演奏,同时还会伴以激动人心的踢踏舞表演。
  我们被带到一个离舞台很近的地方。在几乎人挨人的桌椅前坐下。慢慢地每一个桌子前都挤满了人。这个时刻来Blue Note的人显然不单单是为了吃饭,而是笃定要在这里看演出的,无论怎样拥挤。
  于是人们热心地乃至疯狂地期待那位爵士乐的演奏家。大师的出现真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一遍一遍的掌声。然后,人们回头,朝向楼梯的方向。方才看到,一位老人。黑人。十分优雅地。就那样。从楼梯上走下来。然后坐在钢琴前。用那种黑人所特有的沙哑的嗓音,那么苍老地,诉说。
  是的,这位著名的爵士乐大师就是麦考•提纳(McCoy Tyn-er)。热爱并熟悉爵士乐的人应当对麦考的名字并不陌生。他现在经常在英国特别是伦敦的夜总会中演出,而我们能在纽约看到他实属不易,这也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不久后我们回到波士顿,很多美国朋友都为我们亲耳聆听了麦考•提纳的钢琴演奏而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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