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期
诗歌之重
作者:韩少君
仅仅15天时间,我就完成了从盆地到高原,由高原而平原的过程,新技术已使我们把如此巨大的空间转换变成了短时间内的一次次游戏。
眨眼的工夫,最多是打了几个盹。
同样是15天,当我再次返回楚国,白露为霜,树叶变为金币,人们惊惶地添加内衣里裤和棉袜。我看到,时间依然是古典的。一切在流逝,一切在加速的时候,时间为我们守住了这个世界,虽然这个世界已经面目全非。对于诗人来讲,时间并非不及物,时间变得有了重量。
我是那样愿意在匆匆的时光里,抬起头,眺望山脉,哪怕是南方弥漫着白雾的山系;或者,走进郊外的莱畦,哪怕大白菜已被砍走,萝卜仅剩下空洞。我一次次努力寻找时间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这种努力是痛苦的,多少有些茫然;脆弱者甚至付出死亡的代价。我就是这样理解海子之死、叶塞宁之死的,也许他们把死视作浪漫天才的一次飞翔,是火车与铁轨的一次轰鸣,是剑柄之上钢铁的闪光。然而,这却是我所反对的。同样是一次死亡,昌耀先生的死真正地持久地震撼着我,死亡选择了他,他毫无办法。生命是凝重的,也是脆弱的,死亡对他来讲,是一个过程,是漫长的等待。2002年我由格尔木到西宁,诗歌与死亡的概念一直缠绕着我。我想,每一个诗人都不会回避死亡,死亡也是每个人都要留给世界的“行为艺术”。
诗歌从本质上讲就是沉重的,是慢,是愚,是拙。我真的无法理解那些人把诗歌写成了流行乐,好像诗歌也有什么时尚这一说。我以为,只有找到了诗歌的重量,才可能完成一首诗的创作。因此,我把写诗当做苯人来干的体力活。我个人都是在身体状况非常好的情况下才敢写诗,否则,我真的把它搬不出来。人们可以想像一个四十岁的胖子干起体力活会是个啥模样。每一首诗都是诗人生命中的一个结,里面浸淫着诗人个我的气息,有诗人的血液在流动。诗歌的重量也由此产生。普鲁斯特有过一句话:“一部作品并非出自日常生活的那个我,而是出自更深刻的我。”我同意他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