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零度叙述（四首）

作者：张作梗

　　零度叙述
　　
　　我用嘴唇辨识雨点的性别。
　　我在词语的上游放排：
　　身体有了落差。
　　
　　树的背影蹲下来，
　　像在风上烙画。
　　我用三点二十分校正心跳，
　　湖水有蓝色的归宿感。
　　
　　他的语气像板上钉钉；
　　但我私下认同三年后的月全食。
　　老鼠的假面舞会，
　　一开始就藏有猫腻。
　　
　　那么，把泪水圈养在眼里，
　　让火焰说出石头的柔软。
　　我装订雨声，
　　一直码到屋檐那么高。
　　
　　火车时刻表
　　
　　多么空旷，这落日的候车大厅。圆形
　　穹顶就要隐进虚无
　　枕木从手指上
　　一闪而过。我用诗行
　　写出了多年后的火车时刻表
　　
　　虎啸暗下来
　　像拧小了水底的马灯
　　铁轨突然拐个弯
　　遮住了沙枣林后的村庄
　　
　　离别就这样提速
　　夕阳就这样像烟蒂，被火车
　　“哐当哐当”踩熄
　　
　　幽灵一样。我现身在另一个地方
　　时间有一副陌生的面孔
　　我躲在别人的猫眼中。而隐居在
　　火车时刻表上的老虎
　　随时会蹿出来，把我叼走
　　
　　眼睛
　　——给苏苏
　　
　　两座小池塘
　　喂养着同一条鱼
　　苏苏，你的小，你的隐秘，你的柔胰
　　你健康的黑
　　你的讳疾忌医……无不是这条鱼
　　你游进
　　你沉沦
　　你浮起
　　你时不时溅起我的小泪花……
　　——但正是通过你，苏苏
　　我看见了人间
　　我看见了天堂
　　
　　当睡眠关闭了池塘
　　苏苏，你像一条产子的鱼
　　回溯到我的心里
　　你吃我的心跳
　　尔后，从我的鼻孔，
　　轻轻地
　　吐出一串串鼾声的小水泡……
　　
　　哑剧演员
　　
　　他的笑隐在动作
　　背后。他的笑被镜子照见
　　折射到别处
　　旗杆上飘着他的嘴唇
　　他的动作躲在惟妙惟肖的夸张
　　背后。
　　
　　 他必须哑掉，才能说出
　　内心想说的话
　　他在空中搭一条毛巾
　　“吱呀”一声推开一扇
　　子虚乌有的门
　　
　　当他走出镜子，在现实中
　　说话，他吓了自己一跳
　　——喉咙长在口腔中
　　他听来像长在别处
　　长在另外人的身上
　　
　　他抱住凳子
　　——那上面有过期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