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8期
玉兰，或者玉兰花瓣（组诗）
作者：大 卫
第三次写到玉兰
第三次写到玉兰，肯定不是四天前见到的那棵
她有多迷人我也不知道
从九点写到九点半才刚刚写到她的身高
从心动写到心颤，也只能写出她
三分之一不到的美好
这一次写到玉兰，我还得写到她微凉的内心
我知道她需要温暖，可我不知得释放多少热量
才恰到好处
作为一个晚起的人，我从来不想灼伤一棵乔木
在秋天到来之前
我得维护这片纯洁，直至她自己纯洁得要破了
第三次写到玉兰，最大的担心是：
写着写着就写到了一个女子……写她百合
一般的腰肢，丁香一样的笑容，写她的双手像《圣经》
——呵除了皈依，别无选择，这小小的幸福我得握住
第三次写到玉兰，其实我最怕
把她的眼神写成玫瑰
芳香缕缕，却暗藏着幸福的小刺
也许我根本没有写到玉兰，也没有写到那个女子
在这个早晨，其实我只想复习那一夜的灯火
我淡而无味，她略咸……像一片海水，因为我，她学会了闪烁
月光下的玉兰
现在可以说出玉兰的白
天使的一次高台跳水
还要说一说她的芳香
因为两只蝴蝶
而有了肩并肩的重量
隔着铁轨，宽肩膀的月光，慌张得
像受惊的鸽群
一列火车正在经过
整个东郊，能动的都动了
一棵玉兰树，在月光下
美得让人受不了
白是加法，黑是减法
一双手握住另一双手
是最原始的乘法
一个海与另一个海的分别
当是最残酷的除法
这个夜晚，我与万物
如果真的有一次四则运算
答案只有一个
做对了是：玉兰
做错了，也是玉兰
这首诗和玉兰无关
主啊，是时候了，多年以来
我与生活一直没能和解
隐隐地，渴望地狱，你却给我沼泽
有些恐惧是后天的，幸福于我
犹如一段斜坡
长达十二分钟的宁静，把身体留在这里
眼睛闭上。五米之外，世界直立着
草叶倾斜
拍打是甜蜜的，吻，替代了灰烬
星光居于树梢。
今夜，在动物与动物园之间
我选择了后者
最后一行写到了玉兰
肯定有两列火车开了过来
当我替另一个人站在铁轨上。暗中
有什么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那排灯光还在湖水里亮着，小风一吹就晃成了
一根根木螺丝钉。我肯定来过这里
低下头爱过。草叶。紫藤。一队蚂蚁在天边
轰隆轰隆地蠕动。五月有佳木
树上结满了海水……
寂静是件豁了口的毛衣
一根针是补不住的。因为我的到来
群山向后挪动了三个厘米
白色从来不是颜色
我爱这个世界：无耻。
我爱这棵玉兰：有罪。
诗观：
诗是灵魂的出口；诗歌要说人话；诗有时像一个人，得“虚怀若谷”；又像一座刚建好的房子，因为空，才可以摆放各种家具，且摆出自己喜欢的气息；诗，有时也像谈恋爱，越自由越好，许多诗，写得太饱满了，反而剥夺了读者的想像空间，好的诗，绝不是包办婚姻而是自由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