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我的城市民谣(组诗)
作者:鄢家发
城市蝴蝶
至高无上
蝴蝶在这座城市最高建筑群体里
已化蝶为电视塔
一个时代高不可测的传媒徽记
酒吧的群落如蝴蝶
飞落在电视塔周边领地
上一个世纪与我毗邻
五十年代曾是法场执行地
红色的岁月文革武斗流血集聚
这儿也曾沦为一片荒郊坟莹……
寂寞中的青春蝴蝶纷飞年代
不可自拔的自恋情结我暗恋
追随一个漂亮的女孩孤独徘徊
在这里我看见一只只妖艳的蝶羽
飞过古城墙阳光下的残坦
垃圾场上的废墟……
飞跃的时代我居住的城市日新月异
这城市的变迁让我也不可思议
电视塔以飞翔的姿容在无限
的天空上展示她妩媚与壮美
高不可测而又望不可及
都市的日日夜夜谁将谁遗忘
在2005年里有一首歌曲
《两只蝴蝶》:亲爱的你慢慢飞
飞过千山与万水亲爱的来跳个舞
追随你纵是枯萎也不悔……
是梦呓是幻影是现实的真实
你可还听见这座城市午夜深处呻吟
2005.6.29
城市记忆
好多年的雨
却让我恍若隔世
我的寄居地是中国西部一个多雨的城市
时而阴雨绵长时而阳光妩媚
潮湿温馨幽怨沉郁
湿润的心如许多年的雨
仿佛仍在城西的青石巷上的滴落
桂花巷支矶石宽巷子窄巷子
那些雨中的女孩如花似玉婷婷玉立
我总在这巷落里行走
浑然不觉身上粘满青草的气息
恍若如梦那旧城漆黑的瓦楞
一场一九六七的雨仍在爬满
紫藤的土墙喘息谁还去找回
在红色风暴年代走失的年华青春
一切都猝不及防淋湿的古寺
禅院四合小院的旧宅浣花溪上水
望江楼畔的竹小鸟依人
大慈古寺黄昏的蝉鸣
远去的记忆旧宅旧址
有的扩建有的早已拆毁消失
摩天群楼下影星歌星笑星走红的时代
美女成了生活话语中的第一商品
车水马龙甲壳虫敲击现代都市摇滚
……
2005.7.8
城市北站
远芳侵古道
每当川西三月的油菜花疯长的时候
你总会听到一列夜行的车
驶进一个我远方的城市
城的北端
一环二环三环外环
道路的伸延在麦田消失的地方
高速路立交桥火车北站……
广场上人群如蚁
行色匆忙一张张疲惫无奈亢奋的脸
物流人流现代超市乡镇生活的驿站
城市的建设者粘满麦香与汗渍
打工仔一个现代生存的称谓
我外来的寻梦者好多年前
被一张廉价纸质车票载入
这座城市长长的隧道
午夜车站出口处……
来来去去已快五十年了
生存的奔波梦靥的寻觅
苦涩的暗恋从结婚到生儿育女
在路上我仿佛仍在一列
夜行车上行进……
车站建筑在古典与现代之上
是我们这座城市的一个巨大的胃
我们是粒粒行走的粮食
2005.7.12
城市劳动
在这座城市的边缘
八里庄是一个城乡结合的村庄
在汽笛与锤声之间
石墙畔外有一片金黄的玉米地
犹如生命中的青铜
从市劳动人民文化宫
途经一号桥刃具石矿灯厂
冷冻仓库东站煤场府青路口
八里庄我劳动栖息的石油总机厂
这片工业园区老八路公共汽车
驶过了这座城市半个多世纪
劳动无上光荣
七月的玉米地做齿轮镙丝钉的
岁月流水线上的日日夜夜
昏天黑地洗尽生命中的浮华
庄子上洗尽生命中的浮华
庄子上一大碗五毛钱的酸菜肉丝面
多少年仿佛仍吃得滋滋有味
礼拜日惟一的消费与娱乐
乘车去文化宫看一场职工业余篮球赛
一部过时的苏联电影叫《红帆》
让我一生铭记理想梦幻
向往与怀念天真烂漫的劳动情怀
劳动者的城市
劳动创造一切群楼一天天崛起
喜来登大厦下红灯绿酒歌舞升平
这座城市的巨大变迁让人亢奋
也让人落寂文化宫旧址廿今已拆毁卅
我仍想去那儿和几位下岗廿退休卅
的工人朋友吃茶在一杯晚茶里
让我常看见八里庄工厂墙外
那一片黄金的玉米地
水中的灯盏
水性杨花
我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多雨多水的城市
南河府河青石堰沙河堡
古锦水缠绕而又流经这片古老的城池
城西外的金沙遗址汉陶罐里
的水声仍见杨柳依依
浣花半岛上杜甫的茅屋秋风
已化广厦别墅千万间天上人间
九眼桥是水中的九只眼睛
薛涛古井仍照晚唐的明月
望江楼前四川古老的学府
中文系的讲义诗的传承:薛涛是水做的女子
长亭更短亭合江亭上桥廊通衡
音乐广场正播放现代高山流水
大慈寺低矮的飞檐眺望晚报大厦的灯火
省文联办公大楼下是天涯石社区孤独石块问指上苍
那些天涯人的已去青楼酒旗茶肆
荡然无存已成今日的风景
文君故里那些文君的姊妹
当垆水井坊是白酒的第一窖地
三十年前河东我小隐于野
三十年后河西我小隐于市
黎明我是这座城市的早起者
在城市的群楼的缝隙里仰望天空的鸽翅
夜里我是这座城市的一位失眠症患者
随梦醒来我用记忆的纸糊着水中的风灯
沿江而下一帆风顺祝福我已逝的岁月
祝福水中的风灯水中的城市水性杨花
2005.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