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长河落日与听霜看剑
作者:知 焉
在祁连山麓下
我曾几次路经甘肃武威。
这戈壁滩上的绿洲,古丝绸之路的重镇。凉洲廿武威卅这片神奇的土地,不仅给我们留下凉洲词里千古传唱的诗篇,还出土许多珍贵的文物。青铜奔马:《马踏飞燕》,高炒公分,长吹厘米,三足凌空,‘蹄踏着一只飞燕,姿态俊美,奔腾嘶鸣,栩栩如生。
这件出土西汉,距今狈鞍余年前的一位无名艺术家作品,震惊于世,而成为西北廿乃至中国卅历史文化考古旅游的象征和代言。陈长生土生土长的凉洲人。读他的诗是缘份,或许是偶然中的必然:
落日骑在无鞍的背上/披大红斗蓬的英雄渴望流血/血青铜水/曾被历史的瞬间啜饮我的血/在我身体里静静流淌/我的青铜在我的骨头中跃跃欲试长啸一声/我就成为自己的马/成为横空出世的英雄
《青铜奔马》
这些长长短短的句子,朗朗上口,铿铿有声,青铜的质,青铜的气韵:血青铜水,长啸一声,我成为自己马,横空出世的英雄。在《羊皮筏子》里:太阳/胀鼓鼓的羊皮筏子/漂向下游了一瞬间/冷月/如壮士的头颅/在河水中沉浮/风萧萧兮/壮士与刀/已流作水矣安宁的夜/羊皮筏子系在河岸/用心相系的人/是两颗挨得最近的星星。诗的形象节奏转换,如行云流水,诗情包满内敛。九月九月/马的前蹄已踢飞了一朵菊花/羊群还在后面/牛群还在后面/饱含泪水的乌云还在后而/风吹九月/马尾没入草中空寂无边的秋天/有一只苍凉的鹰在滑翔。这首《风吹九月》的诗:如一首精美的词曲小令,灵动而义凝重,语言和情感又是现代人的,读起来鲜活、新颖,韵味十足。
读长生这些西部边塞生活的诗,可以触摸到他诗意中的壮阔与悠远。仿佛仍可听到汉唐远古边塞的遗风,大漠落日的叹息,古凉洲词里的那些忧怨和怆然,而长生这些诗是现代人生活的情感,诗透露出一种壮阔与豪迈及阳光的色泽。诗的语言自然率真、明朗,有别于现代新诗所流行的世俗化语言。
长河落日圆,是诗在历史中的投影,挑灯看剑是一个远去的英雄时代的写意。长生的诗里弥漫着一种英雄情结。这种情怀,与他生于斯,长于斯,军旅生涯于斯的这片土地有关:
一面朝向内蒙
一面朝向新疆
一面朝向陕西
中间是我的家乡
——《白杨树》
这就是辽阔浩瀚的西北,这就祁连山雪山下的河西走廊里的家。舶世纪赴年代。在西北地区曾产生过称这为“新边塞诗”的流派,轰轰烈烈一时,虽然留下了一些优秀的诗篇,廿如已故的昌耀等诗人的某些作品卅,但好景不长,就偃旗息鼓了。现在看来,许多诗篇仍停留在对古典边塞诗的模仿与复写阶段,伪英雄主义,伪浪漫主义的抒写,主题加阐释,空洞与滥情,是那个时期诗歌的缩写。诗是不能复写制造的。诗是自然,是真诚,是血,是生命的深层体验和感悟,是一个时代精神的经验和人文关怀。英雄情怀,是在一个缺少英雄的时代,而对英雄的渴慕和呼唤,是时代精神的青铜。
我们读长生的诗,这位战士加诗人的西部汉子。他默默的写作,不事张扬,在八月军旗的飘扬的时节,他把这本《听霜看剑》的诗集,献给他那片西部的土地和家园:
那么多的草
绿色的兄弟姐妹
顶着向山那边走去
那么多的草
一夜秋风黄半边
一只旱獭
钻进了草根温暖的家
真是温暖的家啊
数不清骑马放羊的人睡在底下
——《大草滩》
2005年8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