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清唱（组诗）

作者：北　浪

　　时光之蝶
　　
　　是它在暗中
　　测量了我的心脏通往梦的距离
　　它频繁变幻颜色的衣饰
　　向我反复暗示——
　　词语的奥秘、光辉和不朽
　　
　　它还清楚地记录了
　　我在重返春天的途中
　　多少次感恩、怀旧和飞翔的欲念
　　它说：你要赞美的树木和雨水
　　正是大地可爱的孩子
　　它们本分端庄健康不关
　　 心命运
　　
　　它终究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孩子一懂事就学会了沉默寡言
　　
　　老人激动时就禁不住泪水盈面
　　
　　而衰老
　　是我们走在再生之途
　　前赴后继：犹似繁密梦境
　　前方是神灵
　　后面是娘亲
　　
　　我知道，他们一生的成长和修行
　　仅是为了献身和延续一个国度
　　 里的
　　美丽而虚空的颂辞
　　
　　马莲河，或重新命名
　　
　　像在北方高原上
　　漫游的美丽女子
　　一轮上玄月清晰的背影
　　
　　香的乳——
　　热衷于歌唱和流动
　　借以抗拒衰老的白色丝绸
　　
　　在源头的源头
　　更阔广的河流消逝
　　河畔显身的古象化石
　　像一道梦境
　　大河枯竭之后
　　血肉和灵魂接着消散
　　
　　秋天里出嫁的姐姐
　　点亮映在河面的青铜油灯
　　屋窗上的剪纸羔羊
　　在午夜聆听高原上单调的水声
　　
　　在此之前，谁给她神往的河流
　　和她即将亲历的爱情
　　施加了荒谬的定语——犹如幸福
　　这个盲目的称谓
　　让我临水而居的姐姐
　　轻易度过了潦草的命运和空洞的一生
　　
　　荷包
　　
　　她把四月里返回的蝴蝶绣好了
　　把传说中的凤凰绣好了
　　把凄凉的月光绣在天鹅头顶
　　把她清贫的青春——
　　都绣在怀旧的碎布上了
　　
　　她要在麦子成熟之前
　　绣好时间的花蕾
　　她省略着美学的手指显得苍老
　　清洁的内心羞于修辞
　　
　　她知道把一只小小的老鼠
　　绣得再小一些就可爱了
　　
　　她要把刚绣好的一条鲤鱼
　　像从前那样用丝线悬在床头
　　断线的瞬间正好被我看见
　　她伤神的样子正好被我看见
　　
　　她自言自语：你还要到海里去吗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奶奶提到海
　　她这一生都没有见过海
　　她相信她绣出的鲤鱼荷包
　　一定也带着一片茫茫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