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民歌（外二首）

作者：王黎明

　　碧空啊忧伤而明亮的调子
　　我没有带来歌词
　　让我喊一声吧听一听这千沟万壑之中
　　究竟有多少飞泉淙淙多少公鸡
　　伸长了脖子
　　多少花朵张开了嘴巴
　　
　　这沙哑的嗓子已干渴得太久
　　当我失声恸哭是否有更多的雨水
　　聚集在路上是否有一场大风
　　吹奏起镀金的沙子
　　让整个夜空变成闪闪发光的水电站
　　
　　我喊出了大地的荒凉
　　换来一座金矿谁比我富有！
　　我喊出了一腔悲伤
　　肯里的苦水酿成美酒谁比我快乐！
　　我喊出了所爱谁比我幸福！
　　
　　这快乐的气流唤醒隐身的歌王
　　这歌王擂响惊天的鼓乐
　　怎能不令人手舞足蹈、心如鸟鸣
　　
　　大地上
　　
　　追赶阴凉的人回到大地
　　他卸掉背包在云朵下休息
　　
　　昔日的浓荫消退。
　　拆散的房屋留下暴露的窗户
　　
　　突然到来的寒冷
　　把风中的草垛赶进羊圈
　　
　　天空啊把所有的丰收掳去吧
　　你看我们一贫如洗衣不遮体
　　
　　你看我们把田野打扫干净
　　把种子埋进泥土
　　
　　你看我们把森林摧毁
　　从光凸凸的丘陵上挖掘矿石
　　
　　……大地显形。饥饿的目光
　　把远处的山峰望作黝黑的乳房
　　
　　树的一生
　　
　　除了树，没有人甘心
　　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
　　除了树，谁情愿被大风连根拔起。
　　
　　谁能揪起自己的头发！
　　像随风吹落的种子——
　　一棵树生长在哪里纯属偶然。
　　
　　一个人老了，再也不能四处走动，
　　一棵树代替他站在原来的位置。
　　活在绿荫里是快乐的！
　　
　　为什么不能用斧头
　　把脚下的阴影挪开！
　　除了树，谁能舍弃得这样痛快！
　　
　　欠下愧疚，抛下一生的许诺。
　　哦，暮年的枯朽……
　　像一截树墩留在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