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玛曲草原（二首）

作者：瘦　水

　　雪
　　
　　雪跑到山脚下去了
　　雪吹着三月的口哨翻过了山
　　雪的脚始终没有落到地面上。
　　雪没有了亲人
　　只有石头匆匆地跟了一路
　　它们还保持着最初的惊喜和一丝慌乱
　　
　　雪跨不过这条弯弯的河流
　　她把带不走的都留到对岸
　　比如思念、温暖以及去年的一枚钉子。
　　雪流进了狐狸的老巢
　　红红的狐狸甩掉鼻子的水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它和我这个牧人一样心里想
　　这漫长的冬天就要过去了
　　
　　雪把我和一座山的距离拉近了
　　雪把一条围巾扔在了我的门前
　　它让我想起十年前的一个女孩
　　让我为这个世界莫名地感动。
　　雪让泥土挺起了黑黑的脊梁
　　让一只蜗牛提前感受到预料中地骚动
　　雪让一只豹子滋养着它的花纹。
　　雪让我明白
　　这个春天是怎样的饥饿
　　它使黄河上游一带
　　保持了它完美的下沉
　　留下了我青春的残骸
　　
　　风
　　
　　风稍作了停留
　　那个人却转过身来
　　犹豫着向我张望。
　　当他的回忆无法使它搜寻到本质的我
　　他绝望了
　　眼睛赶在了大脑的前面
　　这使他走路有点吃力。
　　我很为他难过
　　但我绝对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我
　　我在春天里很好的活着
　　穿着已经穿了三年的那件毛衣
　　
　　这就是风的错
　　它要拐进街角，却跑进胡同里
　　偏偏这是两个同样的寓言
　　一样的深度和重量。
　　当时间嗞嵫作响
　　那也是风在做着愉快的挣扎。
　　再比如这个老人
　　他努力地望着我
　　使我无法肯定在回忆的深处
　　我是他多年走失的儿子
　　还是伤害过他的一位邻居
　　
　　而我要说风是健康和无辜的
　　它穿过晒在阳光下的衣物
　　使它们保持新鲜、清新、洁净、丰润。
　　让这个季节具有茉莉花般的香皂味
　　不知不觉地让我苍老
　　像两把公园里空空的椅子。
　　我多想成为那个老人
　　想和他一样弯腰咳嗽
　　想和他一样在多年以后
　　在风中凝望着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