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茶马古道上的背夫（外一首）

作者：李　瑛

　　解放前于数年来，南路边茶因山路崎岖艰险，几百里不能以骡
　　马驮运。只能靠背夫将茶包背过二郎山，经泸定抵康定，然后
　　再换成马帮驮运到昌都、拉萨，直抵南亚，西亚诸国。
　　——采访手记
　　
　　要想捡骨尸，
　　明年雪化时。
　　——背夫民谣
　　
　　佝偻在背夹子后面的
　　弯腰曲背的影子
　　是我们的父兄吗
　　听他们讲茶马，讲古道
　　大雪便落满头发
　　多少颗心，多少道伤口
　　山会记着他们
　　
　　汗水沤烂的古道上
　　喘息着葡匐跋涉的
　　是我们的父兄么
　　几百里崎岖山路上
　　数不清的拐子窝是眼睛
　　至今仍固执地望着我们
　　石头会记着他们
　　
　　沉睡在柴草熏黑的山洞
　　丢弃在云雾掩蔽的荆莽下
　　横架在悬崖树杈间的枯骨
　　是我们的父兄么
　　哭号撼动大山
　　血泪汇成河水
　　树会记着他们
　　
　　到这里来，让
　　山、石头和树的年轮
　　告诉我们
　　时代和生活的分量
　　默不作声的是故事和灰烬
　　颤动着抽泣的是肩膀
　　历史会记着他们
　　
　　在血的祭坛上
　　
　　横飞的大雪
　　掩埋了五千公尺的雪线
　　却掩不住一只雪豹的身体
　　
　　在黑闪闪枪口的紧迫下
　　它跑了很长很长的山道
　　直到危耸悬崖的尽头
　　已没有路，已没有路
　　便毅然挺身跳下
　　空蒙的深谷
　　谁也没有看见这悲壮的瞬间
　　满山的雪莲花
　　为它开放了
　　
　　大雪掩不住它的身体
　　它倔强的毛
　　锋利的牙齿
　　皲裂的爪趾
　　一双大睁的眼不屈地
　　傲视着这个世界
　　头上渗出的血珠
　　比雪莲花更美丽
　　
　　不是故事或寓言
　　是一只雪豹
　　对生命的美和自由
　　最简单的阐释
　　
　　我坚信
　　在苍茫西部血的祭坛上
　　明天，它定会再生
　　2005.6.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