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坚硬的花朵（组诗）

作者：王韵华

　　莲
　　
　　天界遗落的种子
　　穿越两千年的荒冢
　　来到一片鹤翔不到的水域
　　落草为民 独撑
　　一处浓妆淡抹的风景
　　
　　小心翼翼地独居
　　染上了以水为净的洁癣
　　苍苍云水覆盖了黑色的拥抱
　　清风明月精心设计古典的贞操
　　抵挡在水一边的垂询
　　
　　每一叶都是一个圆满
　　一个化水为玉的宿愿
　　亭亭玉立 拒人于千里之外
　　谁能经受住你目空一切的站姿
　　谁能追寻你到清芬四溢的梦中
　　就这样依水而居
　　用柔软透明的栅栏
　　护卫不可触摸的香蕾
　　支撑悬浮的命运 以及
　　坐怀不乱的爱情
　　直到有一天
　　一个曾当过知青的男子
　　含泪唱出了自己的初恋
　　你终于在澄澈的湖面把心事打开
　　并翘首遥望那个离家出走的知己
　　
　　菊
　　
　　选择在草木之间 季节之间
　　独守着怎样的一种情怀呵
　　是君子 隐者 抑或是落伍者
　　这并不重要
　　挺住 永不撤退
　　在万花寂寥的时候
　　以美人迟暮抵挡秋意寒凉
　　
　　我们是同根的兄妹
　　是这座城市的移民
　　在纷纷减肥的年代
　　瘦是一种美 一种时尚
　　只有你纤纤弱弱 疏秀俊朗
　　可什么时候你被娲成了五颜六色
　　像插花满头的新娘？
　　我们约好 九月还乡
　　在雁阵和鸣的时候动身
　　去看望我们寄养在乡下的孩子
　　回家的感觉真好
　　梦里南山的感觉真好
　　可回家的路上
　　谁能读懂你意味深长的目光
　　
　　秋天是晴朗沉静的
　　你也是晴朗沉静的
　　没有舞蹈 没有歌唱
　　若有若无中 只有
　　淡淡的肤色 淡淡的清香 和
　　淡淡的忧伤
　　
　　还有什么心事无法安顿呢？
　　季节只剩下最后一班车了
　　还难以放弃月挂中天的守望
　　只有我知道你的脾性 你的牵挂
　　即使严霜相逼 萎坠枝头
　　你也不愿举起红叶的火炬
　　将自己埋葬
　　
　　梅
　　
　　梅是一个倔强的女子
　　命运里含了太多的灾难和铁质
　　
　　梅是一个烈女子
　　心气太高 太盛 太强
　　风狂雪舞中
　　那最先抑或是最后的一笑
　　泄漏了心中惟一的秘密
　　
　　梅是一个女扮男装的俏佳人
　　一个长着血色美人痣的英武小生
　　一不小心就会忘了性别 忘了台词
　　
　　暗香浮动处 谁能
　　领略那雪中独舞 巾帼剑气
　　寒气袭人时 谁能
　　折下那如血如火的情义
　　
　　梅是女中豪杰
　　非天子莫能驾御 因此
　　世上咏梅的人很多 很多
　　可真心爱梅的人有几？
　　
　　梅总是在悬崖上眺望
　　时刻准备以身相许
　　等那个微服私访的天子
　　
　　梅性硬 命硬 骨更硬
　　同是清高孤傲 孤芳自赏
　　可梅死后 连黛玉都葬不了
　　黛玉只葬柔弱妩媚的桃花
　　梅却在雪霁初晴时香销玉殒
　　
　　梅死后 打着灯笼的
　　人们 踩着她的脚印
　　沿着她杀开的血路
　　摸索着冲进了春的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