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眼镜(外一首)
作者:辛泊平
小时候 眼镜和汉奸有关
和日本翻译官有关
也和文明有关
但经过繁复的加减乘除
最终在白纸一样的心上
只剩下文明
你知道 儿时是注重实践的阶段
于是 眼镜就和过年的鞭炮一起
被列入梦中 为了梦呵
我努力让眼睛反对阳光也反对科学
在终于把眼镜请上鼻梁的那一刻
我拥有了整个世界
几元 几十元 几百元的眼镜
我都戴过了
从玻璃到树脂再到防电脑辐射的镜片
让我感觉观代化
真的和生活有关
许多人劝我也弄副隐形的
因为无论什么样的眼镜
让我不再习惯本来应该歌唱的雨和雪
这可是诗人的悲哀
雾里看花之后 我渴望镜子的实话
真相还需隔着东西
这让我极不舒服 于是就想眼镜
原来就是不卫生的一种胎记
或许还有不太好的遗传
但明白的时候
眼镜已成为自身的一部分
陌生的城市
在城市生活多年 我一直搞不清楚
城市的中心究竟在哪里
市政府和大商场以两种不同的姿态出现
但一切都不似儿时那么简单
儿时的中心有两个——家和学校
两个不容易产生快乐的地方
快乐在中心之外展开
这是我回望童年得出的浅显但有力的经验
而城市的火车站是我最初驻足的地方
我把它比喻成第二次出生的脐带
那时 家乡的语言是最醒目的疤痕
它不同于我用小刀在村头杨树上刻下的眼睛
树越老 眼睛就越大
但火车站让我的眼睛变小
在最初触摸城市的时候
我的脚步变得缓慢而局促
那时 我羞于提及故乡和母亲
那时 我敬畏这个涣散而又慵懒的中心
需要掩饰的感觉
注定我不是这里的主人
主人是冷漠的 无动于衷的
多年后我愿意对人谈论我不会骑自行车不识字的母亲
但此时已缺少骨肉分离的疼痛感
淌着母亲的血液和苦难
我无条件地信任热爱母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