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1期

庞川的诗（六首）

作者：庞　川

　　庞川简介：
　　庞川，舶世纪栋年代生于四川成都，现居山东日照。惫父年开始创作，在《诗刊》《星星》《诗选刊》《北京文学》等刊物发表诗歌数百首，作品入选《年度中国最佳诗歌》等诗歌选本。出版诗集三部。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日照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岁月的深度
　　
　　树叶翻飞的直觉告诉我：秋风
　　脆生生的掌声，一面是铁，一面是木质的掌纹
　　
　　宁静中的河水滋养了花朵和村庄
　　向西的风晃了晃：飘动的四肢影子一样张开
　　
　　草尖上的鸟儿，渴望地下的草根，渴望澄明的毛发
　　采撷的女人，终于对它数出了声音
　　
　　像第四纪的乳齿象，牙齿的影子投在十根手指
　　的掌心。我怀疑，它是否就住在大海的身边
　　秋天深了，穿羊皮夹克的风海妖一样在海边奔跑
　　枯瘦如柴的冬走过苜蓿地时对自己猛地掐了一把
　　
　　海上碑
　　
　　在日照海边
　　有这样一块碑石：难为水
　　
　　大陆与海屿相接处
　　难为水
　　
　　推开窗子
　　海鸥的天空便也如此的辽阔
　　
　　我很少来海上碑
　　在一个退潮的月夜
　　半明半昧的碑文渐渐漫上来
　　我的脚步到达碑前
　　难为水
　　咯血的大海中
　　鲨鱼，海啸。世事沧桑
　　难为水
　　
　　海上碑，难为水
　　近亲或远亲的造访者
　　突如其来的潮水
　　三点一刻的潮水
　　
　　必将看到
　　
　　天色灰沉，你必将看到
　　整个夏季，天空漂浮的瓷器补丁一样荡来荡去
　　
　　无助的眼睛里满是空虚的身影
　　身影背后到处都是斑驳陆离的睡莲
　　如同补丁把整个池塘补得天衣无缝
　　
　　当我在波光的摆动下变成蜻蜓的翅膀
　　冰凉的鼾声，几乎被初夏的蝉鸣声覆盖
　　树林，芨芨草以泥土的品格巡回在你耳边诉说
　　
　　一遍又一遍，满腹辛酸的呼唤度日如年
　　行色匆匆，或许雪后的呼啸
　　窗外漫天的星斗绸缎一样在封冻的湖面上
　　竖起了一把拥着天河的梯子
　　
　　并不传递来自天庭的消息，许多倾倒
　　的铁锚，在暮色帆篷的倒影里缓缓下坠
　　硬朗，深不可测的海藻布满大海的周身
　　
　　滴一滴泪。所有的启示突然失踪
　　冬麦，鱼汛。可疑的幸福自光秃秃的树梢悄然走失
　　
　　你必将看到，天空漂浮的瓷器补丁一样荡来荡去
　　
　　一个下午
　　
　　一个下午我没写出一首好诗
　　一个下午我无法面对茨维塔耶娃
　　她曾在《紧挨着爱情的》诗中
　　告诉我：“仿佛有一双手搭上您的肩膀”
　　是呀，既然有一双手搭上我的肩膀
　　那么，一个下午我怎么就写不出一首好诗呢
　　
　　一个下午有多长?覠我认为穷尽一生
　　我都抓不起
　　如果是兜风可能会有一段路程
　　如果是去图书馆享受一下清静
　　或者一定要去海边走走
　　那可能要用掉一个下午的时间
　　一个下午到底有多长?覠我无法计算和回答
　　但是一个下午我都在思考一件无聊的事情却是事实
　　
　　油画
　　
　　有人死了，有人缩起了脖子
　　寒冷的天气
　　
　　碟子里的晚餐
　　紫砂壶里的铁观音
　　这些桌子，这些洁净的茶具
　　寒冷的天气缩着脖子
　　
　　声音
　　
　　没什么比这声音更抒情
　　单管的旷野喊我
　　编钟的山冈叫我
　　可你知道吗?覠我的耳朵还在数里外的
　　花圃里纳凉
　　
　　如果我表白，整整一年
　　我都想把埋进紫薇树下的耳朵
　　请回来
　　越来越窄的客厅里
　　妻子在看一部情与爱的电视剧
　　
　　我画地为牢，躲进我的书房
　　隔壁的冰箱与洗衣机一直嗡嗡地争执不休
　　母亲挂电话过来
　　说她那头的话筒出了一点毛病
　　而我怀疑我的耳朵是否开始失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