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1期

发芽（外三首）

作者：舒　翼

　　在老树上发芽，就叫年轻
　　不是用回忆，而是用行动
　　远离暮气沉沉
　　皱纹也在刻画观赏价值
　　
　　在枯木上发芽，是一句成语
　　心不会永远沉默
　　在石头下发芽，就得化压力为动力
　　使出吃奶的劲出头露面
　　
　　在河边发芽，就绿了两岸
　　在屋前屋后发芽，就构成民间
　　在人面桃花的典故中发芽
　　在望眼欲穿中发芽，母亲就是家园
　　
　　在一只死鸟的腹部发芽
　　背井离乡的梦便落地生根
　　太大的天空，让翅膀腐烂
　　谁能逃离这片蓝色的幕布
　　
　　在秦砖汉瓦上发芽
　　抓住风化了的点点古迹
　　都会烂的，连神也不例外
　　僵硬的历史终会
　　被一棵小草踩在脚下
　　
　　在该发芽的地方沉默
　　在不该发芽的地方发芽
　　不是阴差阳错，便是鬼使神差
　　天灾人祸后
　　发芽也是惟一的选择
　　
　　发芽是惟一的选择
　　我还想告诉那些被春天遗忘的人
　　
　　吹拂
　　
　　让梦中的绿叶抬头
　　醒来李白，苏轼，柳永词
　　让野花意乱情迷，柳絮战栗
　　让孤帆在大海中去向不明
　　
　　让江南两岸，亚热带丛林
　　鸟语摇曳山径，浪花翻卷新闻
　　让孩子牵着风筝与白云约会
　　让两张年轻的脸庞互相靠近
　　中间有气流升温
　　
　　让风沙迷住媚眼，情这个字
　　也许是蜜，也许是沙子
　　让仰望支撑的天空被鹰翅扶住
　　更多的时候，我们像弯腰的麦子
　　匍匐的信徒
　　
　　让雨丝向相思倾斜
　　让落叶卷起铺盖私奔
　　让天籁亲吻我们宁静的耳膜
　　祖魂来过，传说点灯——
　　
　　这是谁的肺活量
　　让高高在上的神也动了凡心
　　
　　父亲
　　
　　父亲老了
　　行动迟缓
　　他满头白雪
　　仿佛就要融化这个时代
　　留下的固执眼光
　　
　　我想牵着父亲的手
　　带他小心翼翼过马路
　　到商店买一身新衣
　　颜色应亮点
　　别显得太压抑
　　然后再去公园玩玩
　　给父亲讲一个童话
　　
　　想着想着
　　父亲就变成了孩子
　　
　　凌晨猪叫
　　
　　天还没有亮，附近的屠宰场
　　便将猪的声音赶到
　　我的耳畔。但大地沉默
　　
　　我听到盛唐的猪叫
　　高昂抒情
　　也听到宋朝的猪叫
　　哀怨如美人吹箫
　　还听到不明不白者在哼
　　今天已走在投胎的路上
　　
　　我醒了，再也找不到
　　继续入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