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1期

与泪水有关的一场大雨（五章）

作者：黄　芳

　　1
　　
　　一场大雨就这样落下来了。
　　我却不愿再去面对这燃烧于大雨之中的火焰。其实我是害怕，害怕那些在忧伤中牵引着我的明亮的声音。
　　但是你总是浮现。无论拥挤的日子背后有多少次的放弃，别离的泪水有多长你的影子就有多长。
　　也许，远方永远更具有迷茫的诱惑。我不能说这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命运，抑或仅仅是我的命运？
　　多少年了，三月的那场大雨一直这么下着，相对于宿命的漫不经心，我显得多么隐忍，而对于比远鹰更远的你来说，哪里才是真正的家园？
　　
　　2
　　
　　“你是一朵无尘的花，我的。”
　　你知道这样说就够了，即使这会让我坠入无边的伤感的回忆，从而加深我对现状的痛苦。
　　但你知道仅仅一句话，我又会像孤雁穿越秋天一样面对虚妄中的你，就如蝴蝶坚信春暖花开一样地坚信你，你深谙我致命的执迷不悔胜过深谙你不可阻拒的远行。
　　是的，如果一场大雨的到来已不可避免，对于一朵静静地等待的花，你便是阳光、季节，以及所有的歌唱。
　　
　　3
　　
　　最初的雨水就这样落下来了。
　　我是否该用望断天涯路的姿势来呼应孤雁哀鸣的芦苇般的语言？
　　如果大雨中的遭遇不过是一个无须忧伤地回顾的巧合，那么大雨造就的一场爱情是否注定要比大雨本身更为短暂？
　　而雨仍在下，雨仍在下呵，即使仅仅是哭泣，泪水也已有不堪承担的重量。
　　是谁说，要让这三月的一场大雨变成我们的一生？
　　
　　4
　　
　　高居于诺言之上的语言是什么？我们已经看见，两只来自不同枝头的鸟正彼此凝望，充满忧伤。
　　而行色匆匆的午夜广场和站台，这过客的代名词，千百年来目睹了多少悲欢离合？幽冷的风来自四面八方，比忘却本身更快地吹干了三月的满眶泪水，比别离本身更容易消散故人悬于雨水之中的声音。
　　也许，孤独的夜空下并不曾有远鹰飞翔的痕迹，那迷失的灰鸽子也不曾拥有过无名的枝头。所有与泪水和幸福有关的歌唱，不过是漂浮在大雨之中的灯火，孤单而命运凄凉。
　　而谁的声音总在黑夜最黑的时候重复着：
　　“爱人呵，你是我的，一朵无尘的花。”
　　仅仅一句话，就点燃了我生命中最隐秘的火焰；
　　仅仅一句话，让我把一场大雨想像成一场罕见的爱情的泪水。
　　
　　5
　　
　　我想，我是否是因为太难以拒绝和放弃，才会让思念见风就长，并且对它顶礼膜拜。
　　“爱人呵，我无尘的花！”
　　“给我一盏灯笼吧，是你为我收集了草尖上的第一滴露水。”
　　这就是你频繁地为我献上的最美的情书呵，在这雨水充足的季节，一朵静静期待的花就这样悄悄地开放了，她清幽的气息令众多的草叶也相互凝视，泪光闪闪。
　　我多么满足！然而，为什么，我幸福的眼中总涌满了惊慌和绝望？我如何绕开那来自命运的无声的暗示？
　　是的，只要一盏灯笼，就可以连接所有的黑暗，照亮草尖上所有的露水。
　　那么比灯笼更为孤单的是什么？比露水更为晶莹的是什么？
　　爱人呵，三月的一场大雨已经落下来了，而一场大雨与一段关于爱情的对话到底能有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