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存在之难（组诗）

作者：子　川

　　流瀑
　　
　　所有倚恃已经消失
　　踏空那一瞬
　　把自己折断在山崖
　　
　　三百米垂直造型
　　激情依旧、创造的欲望依旧
　　李白那一声惊叹
　　太流于浅表
　　
　　从暴秦的巅峰
　　跌下西汉的山梁
　　从盛唐摔下来，被宋元接住
　　历史的流瀑
　　凭借的也是一种落差
　　
　　无序中有序
　　失衡后的平衡
　　因物赋形的流水
　　瞄准粗粝的山石与岩缝
　　在那里，那一种新的姿势流淌
　　
　　时间的虱子
　　
　　心平气和
　　与周边世界构成某种妥协
　　下雨的时候打雨伞
　　刮风的时候戴风帽、穿风衣
　　风雨中独自行走
　　不疾不徐
　　
　　打开电视做一个球迷常做的事
　　遇上黑哨喝几声倒彩
　　黑哨生气我不生气
　　毕竟不遵守规则的游戏
　　生活中比比皆是
　　
　　不能酿蜜的时候
　　就去享用酿好的蜂蜜
　　辛勤的工蜂从不缺少快乐
　　快乐不够花销
　　到银行支取
　　
　　割据时间与空间
　　做铁打营盘的梦是最大误区
　　何妨一笑
　　秋风梳篾大地
　　人是时间缝中一堆虱子
　　
　　存在之难
　　
　　把五十年岁月折叠成一只纸鹤
　　夤夜飞越关山
　　生命版图上
　　到处是扭曲的轨迹
　　找不到一根坦直的线条
　　
　　生命起源是谜。
　　无法举证，作为风信子在流传
　　不明由来的欲念与冲动
　　不能选择的生
　　不能选择的时空
　　
　　生命是偶然生成的一枚子弹
　　从母亲的枪膛击发
　　一次不能预知射程的击发
　　没有弹着点
　　抛物线交给空气
　　
　　用天灾人祸、毒太阳的炙烤
　　对付一只飞鸟
　　岂止是自然的法则
　　五十年，母亲的泪眼始终没有擦干过
　　我是母亲的无的之矢
　　母亲是我永久之痛
　　
　　夜幕降临
　　
　　在一段碎石路的尽头停下
　　风停下，惊人的沉默
　　
　　一只黑色的鸟
　　飞向暮色笼罩下的树丛
　　不发出任何声音
　　
　　细碎的往事
　　散发在秦淮河水纹中
　　与星光搅在一起
　　
　　从自己的演出中转身离去
　　不等到散场
　　剩下的台词我选择不说
　　
　　意想不到的静止
　　回忆失去应有的弹性
　　夜幕降临
　　
　　（子川，现居南京，供职于《扬子江》诗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