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县城梧桐（组诗）

作者：哨　兵

　　椅
　　
　　我入场前，
　　英雄早就战死在山河里。
　　
　　而我热爱的美人，
　　也拔剑自刎，在时光中殉情。
　　
　　我入场后，
　　才出现魔鬼——
　　
　　当大幕垂落，
　　我还在寻找我的位置。
　　
　　我在阴暗的过道里，蜷身，
　　持一张悲剧的票根，等候英雄
　　
　　复活，我热爱的美人苏醒。
　　我有耐心，等候魔鬼
　　
　　败走，成为天使。
　　而我，已进入悲剧。
　　
　　而剧终。众生起立，振臂，尖叫，
　　我却丧失悲戚的激情。像一把
　　
　　抽空的椅。等候
　　在剧场里
　　
　　线偶
　　
　　停电之前，
　　我就在观望那三位来自外地的女舞者。
　　
　　停电那会，
　　我在夜市开始把玩打火机，把玩手上的闪电。
　　
　　但不闻惊雷，疾雨，
　　只闻众多食客的绝望和叹息。
　　
　　但风很大，我照不亮自己，
　　也无法照亮她们。
　　
　　停电之后，
　　她们依旧跳着未完的氖。
　　
　　在小动物的尸骨旁，
　　在目光之外。
　　
　　在黑暗中，
　　她们像线偶，自拉自拽。
　　
　　她们有三人之众，
　　而她们，早已不是众人。
　　
　　混血儿
　　
　　欧洲的鼻子，南美的眼睛，亚洲平原的腹部长着
　　一株来自异国的罂粟。吃过毒品的家伙
　　醒过来又要讲述他看见的世界。他的左侧
　　湖泊暴涨，他的右测江水眩晕。他说爱，
　　就从腰间掏出一把磨亮的刀子，他说恨，
　　就会拔光所有疼痛的臼齿。“这幻觉丛生的世界，
　　值得人迷醉至死。”这爱，已不是爱，是绝望，
　　这恨也不是恨，是无力。当江湖为你的面目
　　猜度了整整一个夏季，满院的植物
　　并不因此推迟落叶的行期。但我不会告诉他们
　　你的籍贯和姓氏，因为一旦说出，
　　你的名字将会颠覆季节的次序，
　　颠覆所有的海洋和陆地。因为，
　　你是一个混血儿。
　　
　　县城梧桐
　　
　　正月还没过完园艺师
　　就顺着路旁的梧桐攀爬起县城
　　
　　这群奇怪的猫怀揣
　　一步登天的绝技
　　
　　这群拖着电锯短尾的猫
　　颤抖尖叫。
　　
　　这群敢于白天嚎春的猫
　　把利齿咬进了一排新木
　　
　　隐秘的年轮。就像一群无性无爱的猫
　　逮住了两列过街的老鼠
　　
　　那些靠近高压线的顶叶必死无疑
　　那些伸向人行道的旁枝必死无疑
　　
　　而那些嫩芽，那些劫后的余生
　　那些春天的救助者伸出的手指。
　　
　　绝望地。我在县城
　　昼伏，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