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走过若尔盖（组诗）

作者：高洪波

　　走过若尔盖
　　
　　走过草原
　　走过若尔盖
　　脚下的湿地忽而很软
　　像母亲柔和的腹部
　　忽而变得坚硬
　　像长征时一群人的意志
　　
　　若尔盖的夏季
　　被黑牦牛的脊背驮着
　　被背水牧女的水桶盛着
　　被体型巨大的藏獒叼着
　　从容穿行在高原的草场上
　　若尔盖的夏季无比美丽
　　一只鹰飞过然后
　　它沉思地伫立在电线杆上
　　向整个世界
　　发出猛禽的挑战
　　
　　红军柳
　　
　　三株柳树，在高原
　　盘根错节枝叶扶疏
　　高冈上是哈达和一方巨石
　　高冈下是九曲黄河
　　和洁白的羊群、牦牛和大狗
　　
　　此刻，我拜谒三棵柳树
　　这是七十年前一支队伍中
　　一个七岁孩子手中的拐棍
　　种植而成的呀红军柳
　　那孩子后来留在了藏区
　　成为一个步履蹒跚的牧民
　　已全然遗忘了湘西的方言
　　目光中偶尔闪现的
　　是对命运的疑问或许
　　还有一个童年的挑战
　　
　　在红军柳下我们合影
　　高原的风吹动我们的旗帜
　　还有狂跳不止的心灵
　　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穿过雪山走过高原
　　留下一粒粒坚强的种籽
　　让不屈的红军柳
　　昭示一代又一代的后人？
　　
　　在这片土地上留下过太多的
　　南方走来的生命和骸骨呀
　　共和国大厦的奠基石
　　便是这无名或有名的骸骨支撑
　　于是，以长征的名义
　　向红军柳，敬礼！
　　
　　两河口
　　
　　两河口真的有两条河
　　七十年前也真的有两支队伍
　　像河一样分开又汇合
　　两河口，一个典故，一段历史
　　更接近一个传说
　　
　　在阿坝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共和国的创始人们
　　经历了最艰苦的生活
　　度过了最漫长的岁月
　　体验了最严酷的斗争
　　召开的政治局会议也最多最多
　　于是，我惊讶地发现
　　一个埋藏很深的历史
　　毛泽东、周恩来、还有博古张闻天
　　从两河口之后
　　居然被另一个“中央”点名通缉
　　在野党通缉在野党
　　共产党开除共产党
　　那一个时代留下太多的困惑
　　
　　哦，两河口，两河口
　　如今正进行蓬勃的建设
　　一个小小的集镇
　　屹立着一座毛泽东的雕像
　　晚年的伟大领袖向
　　长征的毛泽东回顾和招手
　　叠映和重现那段历史
　　两河口的日子，想一想
　　还真有点惊心动魄……
　　
　　红军标语
　　
　　七十年前的墨迹宛然如新
　　镌刻在猛固铁索桥的
　　桥头堡里桥下湍急的流水
　　为这份墨迹吟唱
　　有清晰的弹洞
　　为这份标语评注
　　是哪一位书法大师
　　留下惊天动地的行书
　　让七十年后的拜谒者
　　汹涌着远去的念想和无穷的回忆
　　还有点捺钩横的品评
　　
　　向一个旧时代挑战
　　执枪兼执笔者的性情书写
　　使这帧红军标语
　　墨气纵横才气纵横
　　酣畅中扬溢着豪情万丈
　　
　　把标语写在墙上
　　把高贵写进历史
　　把永恒写入记忆
　　
　　2006年6月21日初稿于若尔盖重走长征路之旅
　　2006年6月29日改定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