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梦魇（四首）
作者：晴郎李寒
锈蚀
它在铁的身体上刺绣，在铜的身体上制作花纹
风来雨去，它不弄出一丝声音
它喜欢铜的坚硬，喜欢在铁的油漆剥落处
寻找缝隙，它到底长着什么样的牙齿
勾铁描红，为铜涂绿，它喜欢证实时间的存在。
也许，没有什么能让它放下自己的活计
如今，它是否转移视线，进入了我的血液和骨骼
让我行动迟缓，关节在风雨来临前隐隐疼痛
也许，它更喜欢在我的大脑栖息，蚕食语言中枢
不然，为何我越来越倦于表达
亲爱的人，给我你的手，再给我你的眼神，你的嘴唇
最好在我的耳边，多倾诉一些爱意
我的肉体当然不是铜铁，但你做的一切都不是徒然，
这些，应该是最好的防锈漆。
蝉鸣
蝉，鸣在林间，鸣在路途，
切开原野上的风，不间断地
加重夏日的幽深
一声声，蝉鸣，掠过流水
行走于翠如琉璃的湖面
远山，送来它的回音
蝉鸣穿过细密的绿叶，如
山泉，为泥沙层层过滤
让奔波的路人，在树下止住脚步
绿荫荡漾，蝉鸣成为最好的眠曲，
前面的路途还长，管它呢
要睡，就睡到被黄昏的阵雨叫醒
大海
大海，你把我的肉剔光，把我的骨洗净。
大海，你向我的伤口撒盐，
让咸涩之水，注满我的眼睛。
你冲破黑暗的堤坝，淹没我的梦，
你灌醉了我的脚步，
让坚硬的大地，无穷颤动。
你冲毁我亲手筑就的沙堡，
用蔚蓝，用腥臊，
用海市蜃楼，填补我心里的空。
我就是你岸边的沙，你一浪一浪
掀翻天空，赶走乌云
却解不了我穷我渴我累的命。
大海，我已彻底为你粉身碎骨，
时光的沙漏，无法容纳，
我要用每一粒，把你白浪的牙齿硌痛。
梦魇
一条鱼在呼喊饥渴，它的鳞片里
冒出幽蓝的火焰，
双鳃翕动，尾巴抽搐，
眼中滴落体内最后一点水。
可那匹马老了，昏暗的暮色
淹没它的四蹄，
教堂钟声响起来，
它抖动了一下松驰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