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朗读（外二首）

作者：张羊羊

　　张羊羊：本名张健，1979年5月出生于江苏常州。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曾在《青年文学》《星星》《山花》《诗刊》《作品》《诗歌月刊》《扬子江》《飞天》等刊物发表过组诗。著有诗集《从前》。
　　
　　当我用透彻的想象
　　眺望远方
　　一棵树正用苦难的根须
　　朗读高原
　　漫天飞舞的黄沙
　　堵住它孤独的喉咙
　　而我，我正面对着生生不息的水
　　愉悦地朗读早餐
　　阳光在朗读玻璃，雀鸟在朗读清晨
　　一阵和风细致地朗读着田野
　　
　　我想继续朗读中午：
　　青椒的含蓄，卷心菜的谦虚
　　胡萝卜体内闪光的预言
　　瞥过褪色的祖父
　　我在朗读父亲
　　和他双手握住的家训
　　
　　我还想朗读傍晚
　　朗读被哄骗过的记忆
　　朗读棱角分明的悲欢
　　我高声朗读一切赞美
　　穿过重叠的尘埃
　　我把固执的嗓音
　　溶入陶渊明干净的诗句
　　
　　杂货铺
　　
　　我闲散地晃来晃去
　　湖水平静
　　风是一把自作多情的梳子
　　因为这，我从此爱上了表达
　　
　　一生会多富有啊
　　年老时
　　我可以清点我的收集
　　声音、颜色、形状、悲喜
　　我看见错落有致的季节
　　一一摆放在我的铺子
　　
　　我并不打算用它们换取什么
　　仿佛我的出生就为了寻找它们
　　仿佛我的终老
　　就是在一堆修辞中静静睡去
　　
　　所剩不多
　　
　　水与禾苗待过的地方
　　找不到她们的影子了
　　喂养祖先和我长大的母亲
　　仿佛狠心离世
　　那里只剩下
　　过多坚硬的光芒
　　我心里特别难过
　　也感到一丝不挂的寒冷
　　
　　这一夜，我在瘦弱的乡村住下
　　烟囱所剩不多，亲人们所剩不多
　　我看着长大的树也所剩不多
　　不远的地方
　　霓虹显得不可一世
　　有那么几声亲切的狗叫
　　让我想起出生
　　这一夜我像个孤儿
　　眼角热的时候才发觉
　　就这么给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