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西部以西（组诗）

作者：王怀凌

　　棉花
　　
　　在棉花盛开之前，所有的花朵都应该熄灭
　　九月，广袤的新疆大地在棉花温暖的怀抱中沉醉
　　一望无际的棉田和天南海北的拾花人
　　在这个最忙碌的季节里秘密邂逅
　　从西海固出发的拾花人像蜜蜂一样
　　涌出乌鲁木齐火车站蜂箱
　　转眼就被一片白色的花海淹没
　　当他们在十月的花事中苏醒过来
　　那个和我一样累弯了腰的男人，由衷地感叹着
　　新疆的大地之大，棉花之白，少女之美
　　
　　图瓦人的村庄
　　
　　固守一个童话的世界多么不易
　　固守一个部落的秘笈和宝典
　　固守内心的佛灯，佛灯下绵延不绝的香火
　　固守阿尔泰山的雪光，众神的眼睛
　　喀纳斯湖沉函的丽质和飘忽的灵性
　　
　　把尘世的喧闹和时光的流逝挡在山外
　　拙朴的棚栏，映衬着三角小木屋的古老
　　承载着万年山林的气息，松木的香味。
　　一管小巧的草笛，贴近老人的嘴唇
　　从虚无中派生无可释怀的追思与玄想
　　我仿佛听到阿尔泰苍茫的背景下面
　　铺天盖地的马群和奔腾急逝的河流
　　无边无际的黄昏和青云翻滚的天空
　　那是《美丽的喀纳斯湖波浪》，是《黑走马》
　　是胡笳十八拍失散多年的先祖的一脉
　　
　　在那个阳光充足的正午，在图瓦人的村庄
　　我徜徉在三角小木屋和栅栏之间
　　野罂粟在深秋卖弄着半老徐娘最后的风骚
　　那个喝多了酒的男人，不是醉倒在炕上
　　而是在马背上。站在山坡上招手的玫瑰色女孩
　　每一朵花最单纯的表情，都流淌着自己的声音
　　而从一只驼鹿纯洁的眼神中
　　我看见了开启天堂的门窗
　　
　　阿贡提盖草原
　　
　　我一定深爱过这样的场景——
　　披绿色大氅的冷杉和着一身素雅的白桦
　　并肩站在山坡，为一条北行的河流行注目礼
　　有秋风吹过，秋风从路过草场的花上一片片撕下花瓣
　　随手丢弃在草地上，是大地授予阿贡提盖崇高的勋章
　　星星点点的牛羊，悠闲的啃食着岁月
　　牧人伏在马背上沉沉睡去
　　
　　我一定深爱过这祥和宁静的草原
　　一只苍鹰蹲在巨石上，苍鹰一动不动
　　像石头的一部分，沉稳而内敛
　　而不远处的草原石人像，坚守比石头还孤独的内心
　　她教我学会用沉默说话
　　教我们懂得望穿秋水，并站着为下一寸光阴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