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保留着对世界最初的直觉（组诗）

作者：马　莉

　　马莉：曾毕业于中山大学中文系。现供职于广州《南方周末》报社。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91年在“广州艺术家画廊”举办过《诗人马莉黑白画展》。出版诗集有《白手帕》《杯子与手》《马莉诗选》《马莉金色十四行诗歌》（即出）；出版散文集有《怀念的立场》《温柔的坚守》《夜间的事物》《爱是一件旧衣裳》《词语的个人历史》等。2003年荣获第二届中国女性文学奖。
　　
　　保留着对世界最初的直觉
　　
　　坐下来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人类寻找光的故事
　　从前，光跳跃在影子的上空
　　窥视着人类的行走，那时候
　　空气迷恋流水，从周围溢涌而出
　　那时候光已死去多年，大地逃离阴影
　　你出现了，满天锐利的光，受伤的光
　　指上站立的光，击痛了风景
　　门敞开了，我的手伸向翅膀，握住了光
　　一束明亮的祈求，那是最后一夜
　　我离开了你，朝着故事的结局走去
　　沉入幽暗的光中，看见你坐在树下
　　目光平静，保留着对世界最初的直觉
　　和一生都无法剔除的隐痛
　　
　　我摸不到穷街陋巷的冰凉历史
　　
　　这奇怪的年代，我摸不到墙壁
　　我看不清墙壁里的灯光
　　听不见远方流水的声音，不知道
　　你灵感的盒子藏进哪一片天空
　　在明亮的角落，我摸不到叛逆的手
　　在黑暗的洞隙，我触不到哭泣的心
　　走在昼夜璀璨的星空下
　　我摸不到穷街陋巷的冰凉历史
　　瞬间即逝，穷人捡拾的感恩，已被
　　腐烂在地上的树叶覆盖，渐渐酸涩
　　沉重的雨点打在马路上，我曾想
　　用柔弱的双手去扶一扶你
　　被一次次伤害击碎的红色傍晚
　　但我摸不到你冷峻的面庞
　　
　　听说柚子花落满了庭院
　　
　　那么轻，那么轻
　　清晨的针叶穿过宽阔的晚风
　　走来多少苦难，你轻声地呻吟
　　多少长眠不死的爱情
　　多少玻璃的伤痕划破星辰
　　转身却沉默不语
　　不再注视不再提及
　　那么多的伤疼那么多的清水
　　那么多敏感的建筑和旅程
　　这个世界那么模糊，庞大，而沉重
　　听说柚子花落满了庭院，在清晨
　　如此洁净，那么轻，那么轻
　　落满枕边的白雾
　　覆盖紧闭的红唇
　　
　　光明承担了太多的黑暗
　　
　　在今天，还有谁值得我们去爱
　　夜晚降临，黑暗躲在暗处
　　照耀芳香的月亮，再次出现
　　面孔过滤了疼痛，深重的切口
　　面具，一只黑手，敞开夜晚的门
　　脚倒立着，思想被无数次切割
　　一次次返回又一次次转身
　　光明承担了太多的黑暗
　　灵魂却难以迷途知返，爱情的鲜血
　　躲避到来，也躲避逃离
　　还有谁值得我们去爱，在今天
　　值得用一生的时间去爱
　　这完美而徒劳的风景
　　这洁白却有毒的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