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夜幕深垂（四首）

作者：杨　东

　　杨东，上世纪60年代末生，现居四川岳池。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写作，有诗歌、散文诗、散文、随笔散见于《诗刊》、《星星》、《诗选刊》等国内外60余家报刊、杂志。作品多次入选中国年度最佳诗歌、散文诗选本，十余次获全国诗歌大赛奖。
　　
　　 一张旧照片
　　
　　留影。潜台词是更多的空白
　　令人回忆，想像，像阵痛
　　被纸片的密纹缝补
　　熟悉的时光，残留于曾经的花瓣
　　
　　纪念。表达的词语留住了唇形
　　耳朵停在黑白深处，聆听
　　镜头和手指的激情
　　
　　背景是时间移动的慢镜头
　　它的平静拉近了与现实的距离
　　一枚骨朵，临近了成长的深度
　　
　　从坚硬到柔软
　　
　　唯一的留念变得湿润
　　小小的篝火，浮出了逝水
　　——它记住了锯齿形的瞬间
　　
　　 微 粒
　　
　　在晚风里，一些微粒变得更轻
　　轻于阑珊夜色，轻于收敛的光芒
　　或者更低，低于时间的泡沫
　　有一些甚至低于幻影，低于悲悯
　　
　　哦，人间，多少奔忙的微粒
　　消耗着黑夜和黎明
　　一个细数者抬起酸麻的手臂——
　　
　　他看见数过的部分空空荡荡
　　有去向的路途开始苏醒
　　更多从指缝间滑落的
　　已悄然流入浮尘的民间
　　
　　微粒。这浸透纸背的沉默，喧哗
　　最大的一粒就是身体
　　而最小的一粒来得太迟——
　　它甚至来不及赶上生活的马车
　　
　　 诗 稿
　　
　　如果是一页白纸，夹在草稿间
　　那一定有诗歌的气息将它贯穿
　　如果是潦草的笔触，它散发的
　　绝不仅仅是纸墨的洁净
　　或者是一段恋情，一丝游踪
　　一场恩怨抑或一次绝望
　　结结实实冲破我宁静的生活
　　“在诗歌中穿行的人都将返回现实”
　　
　　窗外，有多少在低处谋生的人
　　在嘈杂的声音敲打着自己的影子
　　是的，现在，我日渐羞愧
　　自己的诗作草稿一样苍白
　　不能像雨水一样散落大地
　　不能像歌声一样传唱到民间
　　我终日悠闲地端坐在宽大的桌前
　　有了生活，有了思想，甚至激情
　　却怎样也无法写下一句
　　精彩的诗行
　　
　　 8月11日：夜幕深垂
　　让灯把夜照得更黑暗一些，
　　让星光坠入一双具体的眼帘——
　　深垂的暮色像谁的脸庞?
　　
　　我深信长夜保存着无限的隐密：
　　黑暗不是污渍，更不是熄灭，
　　它只是敞开了更多宽容的门。
　　
　　静如秋水。我听见了夜晚的绝唱：
　　“适于疗伤，适于清洗，适于成长
　　黑夜的手指可以止住灵与肉的创伤……”
　　
　　夜暮深垂，连同那些沉睡的身体，
　　连同摇摆不定的思想，连同星光中的幻像
　　——世界因此找到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