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不在诗经的时候（组诗）

作者：盘妙彬

　　不在诗经的时候
　　
　　生长绿草，开着黄花，小斜坡上几匹白马
　　坡顶上几棵树
　　一所小学在坡的另一面，在广西，这是河之洲
　　在诗经的时候，水清且浅
　　下课的钟声敲响
　　小学教师抬头，空中的鸟鸣一声男，一声女
　　他不能说给学生听
　　两岸的青山一垄一垄，天上的白云一页一页
　　这是这里，这是风光
　　这是晚秋流水清且浅，这是一个过路人说的
　　在赴任的途中，在唐朝
　　描写这坐的诗篇，他一一浅白地说给学生
　　说给欧洲人，美国人，澳洲人
　　但是他没有说鸟鸣一声是男，一声是女
　　不在诗经的时候
　　不说河洲上的鸟语，流水在左，流水又在右
　　
　　他独自一个，她一个
　　
　　一个人旅行，他坐火车，汽车，看风景及采花
　　每天新生活，新地方，一个个他走出去，一个个他返回来
　　日记在手提电脑上
　　7月23日2：51，推窗
　　半夜的葵花和月光一个是男，一个是女
　　它们从22日晚过来
　　一只兔子，两只兔子，蹦跳的兔子，倏地不见的兔子
　　一条河穿过小盆地向西偏，向南流
　　风一阵一阵吹，兔子到处跑，饱满的一只，两只
　　在葵花下
　　它们从一个人的身体里逃出来
　　小镇在天边，公鸡叫
　　小客栈在斜坡，盆地里满满的月光睡不着，葵花睡不着
　　23日推窗，看到的是从22日过来
　　他看到她
　　他睡不着，跟着流水去了河的下游
　　24日，10月18日，某年某日
　　
　　我在江山的高处低语
　　
　　火车爬高原，落日正落，钢铁微微烧红
　　江山千姿百态，虎豹层出不穷，全身金毛一只，几只
　　跳峡，跳峡
　　三十二分钟，三十九分过去
　　火车爬上最后一座山，高原上晚霞一朵，一堆，小站一个
　　火车停下，让道另一列火车落山
　　两个工人拿着锤子敲车轮，北一声，南一声
　　几棵杨树扛着旗，骑着马，站在铁道旁
　　白日依日尽
　　这是高原的边上，我冉次俯身于世界
　　那空与高并非无根本
　　我身内虎豹涌跃，人生广阔，脚下河谷深远，村庄渺小
　　
　　一坐一忘
　　
　　它一直在。我叫它十和
　　这里有星期八，一日慢过一日，一天约等于
　　天天有余
　　清清流水旁的纳西族房屋，不完全一样
　　有的加进了白族，藏族
　　有的加进了露台，加进了六七八九，一万零一
　　一座小舍门口悬着木牌
　　上书：今生你会来
　　这是天边的十和，这是现实，这里一坐一忘
　　得一忘二，这是星期八
　　这是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一定会来
　　晚饭后散步，沿着流水的上游，遍地夕烟与黄花
　　不知今夕何夕
　　民国过去，清明过去，一直走到云上
　　其间，月亮在左，饱满后又在右
　　
　　边境记
　　
　　坐在高处手指山川的那个人，不像缅甸人，不像美国人
　　不像心有祖国的人
　　落日在下降，渔夫捉鱼，在边境的河里
　　一个国家捉鱼到煎锅上
　　在另一个国家，鱼可能还在水中
　　反之亦然
　　这要看鱼的运气
　　看渔夫，看鱼网，看鱼叉，看钓竿，看鱼饵
　　鱼呀
　　士兵两个，桥头两个
　　雀儿天上飞，通行证是没有的，它们有自己的树
　　甚至从一棵树到遥远的另一棵树
　　它们没有自己的军队，它们的祖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