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风吹过一座村庄（组诗）

作者：许　敏

　　1．
　　风吹亮河湾吹亮场院
　　吹遍月亮的栏杆
　　土屋蜷缩着裸出清凉的狄色屋脊
　　长星从密叶的缝隙滴下来
　　四野散发干净的草木气息
　　我的心同泥土里的种子一样
　　有着善良、细微的呼吸
　　
　　2．
　　流水带来了妊娠
　　槐花的香气终于一寸一寸地黯淡了下去
　　似星群在黎明前沉落
　　村庄古朴而安详
　　狗一声不响地把家门推开了
　　庭院空空门外是散了一地会子般的好阳光
　　我努力地分辨
　　还是没能把一株草和母亲区别开来
　　
　　3．
　　大雨噼噼啪啪鞭打满是狄尘的路面
　　大雨把几万万枚亮银
　　投射于道路、旷野、草莽
　　投射于神秘、饥饿的村庄
　　慌乱中我找不到伞和蓑衣
　　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凉气笼罩一切
　　大雨追赶在寂凉时光早奔跑的淳朴乡亲
　　村庄陷入难言的苦涩罩
　　
　　4．
　　阳光浴透干燥的上尘
　　场院静谧 恍若隔世
　　父亲 农具 收割后的谷粒
　　都栖进无言的晒场(牧场?)
　　苦涩 隐忍 滞重
　　只有粗砺的蝉鸣
　　从村庄葱郁的高处 倾泻下来
　　我沉入永昼的尘世
　　像一条匿光的蚯蚓 通体冰凉
　　吮吸潮湿的黑泥 被无边的劳作遮蔽
　　
　　5．
　　这么一大群寒星
　　散落下来
　　我浑身打颤 关不紧牙缝
　　心 还滞留在遥远的冰河世纪
　　那个在井边汲水的村姑
　　多年后 我依然唤她姐姐
　　山峦起伏 渗出
　　大块大块洁净的银边
　　如果早起 你一准会
　　撞上一堆湿热冒气的牛粪
　　炊烟是袅袅的纱巾
　　正把一座村庄打开
　　
　　6．
　　划根火柴 灶门红了
　　大雪压着屋顶
　　爷爷一声不响潜进了土里
　　槽头空搭着一根缰绳
　　风只是呜口冈并没有哭
　　记忆罩有一只无法续水的茶盅
　　妹妹 妹妹 水红的蜻蜓湿了翅膀
　　一朵绣花手帕子躲在杏树下流泪
　　村路弯弯 两尾阴阳相隔的鱼游不到一块